夜半，大临市，金信达律师事务所。

助理律师宁萱轩忙活一天之后，终于在接近十一点时有了自己的休息时间。

当然，打印机还在咔咔作响，所谓的休息，只是案件材料还没打印出来的间隙罢了。

又是卡纸的警示声响起，宁萱轩揉了揉太阳穴，压抑住心中的烦闷，继续重复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拆装打印机的流程。

宁萱轩怀疑可能是律所行政部门吃了回扣，找哪个不知名的商家提供劣质碳粉，亦或者打印机用了四五年的确也老化了。但无论如何，那些整日谈笑风生、西装革履的律所合伙人是不可能在这种需要公摊的费用上给出多少预算的。

把破损的纸张从送纸口抽出来，宁萱轩习惯性地其抚平，准备塞进碎纸机。

但在看到其内容后，宁萱轩瞳孔收缩，接着，一股寒气从脑后直冒出来，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她下意识拿起手机，拨打了备注名为“游步维”的电话，那是今天上午赶着出差的游律师的电话。

嘟……嘟……嘟……

接通中的忙音一下下挑动着宁萱轩的神经，甚至让她感觉呼吸不畅。

“喂，这里是游步维，有什么事？”

“游律师，您还好吗？有没有安全抵达法院？”

“您好，我没听清，请您再重复一遍。”

“游律师不要开玩笑了，你今天叫的专车车牌是什么，请你立马告诉我一下。”

“您的消息我已保存，将通知机主，您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了。”宁萱轩失魂落魄地挂断电话，这只是一段语音助手而已，并不是机主本人。

“或许，游律师这时候已经休息了，手机开了静音吧。”她这么安慰自己。

不知为何，她又鬼使神差地走向游律师的办公室，想再看看白天打印出来的那张车祸照片。

宁萱轩知道游律办公室的钥匙在哪里，或者说，这是整个律所都知道的秘密。她走到落地窗前第二个小盆栽旁，掀起盆栽，底下就是一把小钥匙。

用钥匙打开门后，宁萱轩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虽然律所只剩她一个人，她还是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整整齐齐的卷宗码放在柜子里，桌子上是几本待整理的卷宗和一些文件，边沿处摆放着游律师的家庭照和一张“谢绝免费咨询”的立牌。

宁萱轩坐在办公椅上，不自觉调整身姿，或许是觉得自己的确有些蹩脚，她赶忙调整座椅高度，然后翻看起卷宗。

“建筑工程施工合同纠纷……”

“追偿权……也不是……”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专心翻阅卷宗的她，没注意到，桌子上照片里的游律师，眼角慢慢流出鲜血。

砰！

办公室门突然紧闭，把宁萱轩心脏吓停一拍，紧接着，格子间里，一道人影透过半合的百叶帘若隐若现。

宁萱轩努力控制发抖的双腿靠近墙边，将隔绝格子和独立办公室的百叶帘拉开一道缝隙。

还好，外面没有什么恐怖的景象，宁萱轩长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