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搭话。
“嫂子,你怎么来了?”
王爱朵正好从外面提水回来,哩哩啦啦地洒了一路,看到女人,强行挤出笑脸儿,喊了一句。
“听说你们得了不少牛油,小波最近不太爱吃饭,我想要一些。”
女人倒是直来直去,张嘴就要东西。
李玉珠的脸色更难看了,哼了一声,“你恁有本事,咋不自己弄去?”
女人的眉毛立刻挑了起来,高起的颧骨显得有点儿刻薄,“那小波就不是你们老王家的人?有你这样当奶奶的?”
“有你这样当儿媳妇的?你们老窦家的人多厉害!”
“咱们老窦家怎么你了?不是姓窦的,王南舟那个赖种还不得打光棍!”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当街就吵了起来。
王承舟一阵头大,连忙冲四丫使了个眼色。
而后,才冷着脸道:
“嫂子,别吵了,你可是为了孩子来讨吃的,竟然还要当街骂娘?”
“牛油,还想不想要了?”
“一个晚辈,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要是再不闭嘴,我现在就把你轰出去!”
窦雪梅一下子愣住了,瞪起眼睛瞅着他。
心里犯起了嘀咕:自家这个小叔子比他哥强上一点儿,但是,强的很有限。平日里游手好闲,也是个没骨气的主,怎么突然间变得硬气起来了?
虽然仍旧不服,可见四丫捧着满满一大瓷碗的牛油出来,霎时间呆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白生生的,凝固得仿佛蜜蜡似的稀罕物,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哼了一声接过去,一只手端着,抱起孩子就走。
嘴里还不忘嘟囔道:“进了你们老王家的门儿,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给孩子讨口吃的,还得受一肚子的气!”
李玉珠胸口起伏着,闻言,咬牙切齿地指着她道:“看到没,就是掏心窝子给她,也落不了一个好!”
“妈,算了算了。”
“娘,快回去吧。”
二人一同劝着母亲,回到了堂屋。
屋子里,王红河抽着旱烟,愣愣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把冬瓜穰烟卷给灭了。
一句话也不说。
“哎!”
李玉珠坐在凳子上,气得晚饭也不想做了。
刚才的女人叫窦雪梅,是大哥王南舟的媳妇。
两人结婚已有三年,生养了一个儿子,就是刚才的小家伙,名叫王海波。
因为分家的事情,婆媳之间一直关系不睦。
当初为了给大哥娶媳妇儿,家里拿出了所有的积蓄,给女方送了丰厚的彩礼。
但是,窦雪梅仍不知足,非要家里给盖三间新房,砌蓝砖,铺小瓦。
否则,就不嫁过来。
家里早就掏得一干二净,还哪里有钱盖房子?
没办法,大冬天的,一家人顶着雪花,和泥、打胚,自个儿推到窑子里烧砖。
而后,又找人借钱,买了些小瓦。
好不容易把三间瓦房给盖了起来。
几个月的时间,父母累得仿佛老了好几岁。
不过,想着有新房子住,再怎么累,也就不说啥了。
哪知道,刚结完婚,窦雪梅就闹着要分家,三间瓦房,别说小弟小妹,哪怕是公公婆婆也别想住一天。
父母当时那个气呀,没见过这样的白眼儿狼。
河还没过完,就把桥给拆了。
但是,一个新媳妇儿又哭又闹,一会儿跳河一会儿上吊的,让全村人看笑话。
无奈之下,王红河和李玉珠又带着王承舟和王爱朵,重新凑合了三间土坯房。
结果,连瓦都上不起,只好用黄泥掺着牛粪,铺了一个茅草的顶子。
每每想起此事,李玉珠就气得肝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