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直骂了好一阵,却见平日里素来稳重的曹丕突然越众而出,谏言道:“父王,儿臣有话想说。”
“说吧。”
“儿臣以为,左将军父子自然是汉臣无疑的,然而如今这天下却也依旧是大汉的天下,难道父王您,不是汉臣么?非要去分辨谁是汉臣,谁是魏臣,又如何能让文武群臣勠力同心呢?因此儿臣以为,这样的话,大家以后还是不要说得好,尤其是咱们曹氏子弟,更应该谨言慎行。”
曹真和曹休闻言脸色黑黑的一阵扭曲,但他们敢怼徐晃,却是万万不敢怼曹丕的,因此只得低头忍耐。
不过是低声嘀咕:“子恒这胳膊肘怎么往外拐,不向着家里人呢。”
曹丕却不看他们,依旧侃侃而谈道:“正如徐将军所言,若是左将军当真听了征南将军所言,此时恐怕已喂了鱼虾了,况且朝廷自有法度,征南将军虽是宗亲,但节仗毕竟是在左将军之手,因此儿臣以为,左将军至少抗命是谈不上错误的。”
“真要说罪,想来,大抵也就是所谓的知情不报了吧,可要说他们有二心,这岂不儿戏?真想隐瞒,德纲他托我送信干什么?”
“樊城乃征南将军所铸,而挑梁顶冲之事,他就是说了,难道征南将军就一定会听么?再说此事毕竟只是推断,儿臣想,左将军父子恐怕对此应该也是没什么把握的。”
“至于说救援之事,这恐怕也说不太过去吧,关羽水师纵横汉水,无往不利,眼下襄樊既已发了滔天洪水,已是一片汪洋,左将军所部又没有水师,怎么救?游泳么?”
“归根到底,左将军,乃父王三十年之元从,于德纲,乃儿臣相交莫逆的知己好友,咱们若是连他们都信不过,还能相信谁呢?”
说完,曹丕面色平静的重新站了回去。
这话说完,殿内众人自是没了声息,毕竟于禁和曹仁的这笔账本来也不是寻常大臣有资格掺和的,曹丕这一开口,便让曹真和曹休等宗室将领也不好继续为难了。
再说这事儿,本就是显而易见之事,本也用不着什么分析,大家无非就是表态而已。
良久,曹操很是认真地道:“于谦啊,文则倒是生了个好儿子,此子之谋略,怕是还尤在奉孝之上,他既率军去了襄阳,想来也必是早有谋划,就是不知,他谋划的到底是什么了。”
“公明。”
“末将在。”
“知道你久经苦战,身边老卒在汉中已经折损近半了,这才不过是几个月的功夫,想来,队伍还没有修整好吧?不过眼下除了你,确实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了,便由你奉诏一路招兵,去樊城救援去吧,孤再想想办法,再从河北征调一些援兵给你,实在不行,就让张辽也去助你。”
“喏。”
众人齐是一惊,而曹丕更是不由得心神一阵恍惚,百般思绪齐上心头。
出了这样的事,不惜将尚未修整好的徐晃给派了不说,甚至连合肥的张辽都考虑了,以曹操的性格,就没有考虑过亲征么?
除非……
想起那于谦给他的信中特意提到的,让他尽量留在长安不要回去,一时之间,似是有了明悟,心绪也是愈发的复杂了起来,不知该是喜,还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