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想你是在指。能否与我当上姻亲?”格拉斯克波耶微微挑眉。
贝尔洛许连忙点头,满脸胀红。
“小兄弟阿,我身为一个贵族。不能让我的家族成员任意和别人成亲,希望你能谅解这一点。当然,这不代表你非得成为贵族才能进我的家门。但我希望你至少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事情,而不是当一个佣兵在卡拉迪亚流浪一辈子无所成就。”格拉斯克波耶诚挚地说道:“如果你真的愿意努力成为我的连襟,那么请你在这片大陆上留下多一点名气。”
贝尔洛许呆立在月光下的草原良久,格拉斯克波耶等人的影子也已经消失在黑夜的地平面上。提尔等人不愿意打扰队长,简单的排下哨班后就去休息。贝尔洛许继续呆立,直到东方的曙光将他的影子斜斜打进地面。
他满脑子都是离乡前最后一次和父亲的对话
跛脚的父亲看了他正蛮力敲打的生铁,燃烧的鼓风炉和那热度就像是他的心情。而父亲不以为然的说道: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不知道想造什么就乱打一通,再好的铁都是浪费。”
*
1252年6月5日傍晚维吉亚王国?库劳市镇
两天后,他们再次回到了库劳。当晚贝尔洛许并没有回到酒馆和战友们同乐,他独自一个人走在库劳的街上。街道并不向白天般热络,因为已经到了华灯初上的时间。维吉亚人们大多在温暖的家中享用晚餐,将雪境的寒夜挡在窗外。温暖而昏黄的炉火光芒从窗中透出,反而让街上的行人们更显得寒冷萧瑟。
贝尔洛许走到了铁匠铺门口。
“年轻人,想看些什么?”老铁匠倚着坐台点起烟草,懒洋洋的问道。
贝尔洛许不禁眼眶湿润了起来,这情景就像家乡。老父亲此时此刻也一定抽着烟草,等着热晚餐吧。
“我想借用你的作坊,我会付租金的。”贝尔洛许收拾情怀,说道。
“不用付,想打就打吧。反正晚上我不打铁的。”老铁匠咬开酒瓶,享受着酒精与一个人的晚上。
贝尔洛许简单道过谢,从行囊中掏出父亲临行前塞给他的铁块。他熟练地升起鼓风炉、搬出铁砧,就如同他离开费尔辰以前的每个日夜所做的事情。当铁锤再次敲上那块熟悉的生铁时,溅出的点点星火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过去。只是这次不同,这次的每一锤都让那块生铁更有意义。
接连十多个日夜,贝尔洛许都让自己泡在打铁铺。担心不过的队友终于发现队长的不对劲,前来寻找。
“队长,维兰波耶的生日宴会已经结束了。我们是否该回去向王上报告呢?”提尔问道。
赤着上身的贝尔洛许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敲打着烧红的铁块。汗水湿透了他的壮硕身躯。
“小伙子,我知道被拒绝很让人消沉。但是没有必要自暴自弃到回去打铁阿!”凯特琳心疼的劝告,她早就认定贝尔洛许是因为受不了被拒绝的这种打击。
贝尔洛许将铁块夹起,浸入水中。依然没有说话。
“如果你要回去打铁,我想追回我的薪饷。”马蒂尔德有些不屑的说道。
“我与马蒂尔德的看法一样,除了薪饷我还想讨回七百第纳尔的医疗费用。”杰姆斯跟进说道。
贝尔洛许总算有了一点反应,但他只是摇摇手又重新夹起铁块放入模具中。
“队长,我觉得格拉斯克波耶并没有把话说死,只要你振作……”罗芙说道。
贝尔洛许用钢钳夹起一桶铁液,小心的浇铸在模具上,罗芙的声音充耳不闻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他是不是疯了阿…”尤里雅担心的问道。
贝尔洛许总算离开了作台,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大家很快就失望的发现他只是打了一桶水往身上浇,然后又一桶、再一桶。贝尔洛许看起来心情不错,冲了凉之后更是神清气爽。他喝了一口水,同时拿起另一把大铁锤走回作台。大力往模具砸下。
“操,他一定疯了”哈克曼作结论。
老铁匠晃入铁匠铺,没好气地咳了一声。
“现在是怎样?我没说你能带别人进我的工作坊啊!”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这可让老铁匠气坏了。他大步走近作台,正要发脾气赶走这些目中无人的诺德小混帐时。却只是急剧地瞪大双眼,说不出话。
“这,可是杰作啊!”老师傅喃喃赞叹。
“我只是知道我想造什么而已。”贝尔洛许终于说话了。
作台上,一把深铁灰色单手战斧静静躺着,斧面隐约可映出作台边众人的面容,由此便可看出这斧头的钢材并非泛泛。打磨过的斧刃冷光隐现、手把的地方则是亮银色的大马士革金属花纹,让这把斧头比起武器更像艺术品。
“我们回去吧,旅程才没那么快就结束。”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一行人回到酒馆时,侍者便上前递交了一封信。贝尔洛许刚拿到信,就发现自己的心脏又再次漏了好几拍。这信封上娟秀的草写、贵族专用的光滑纸质、信纸淡淡若有似无的幽香,都表明了这封信的寄件人几乎肯定就是贝尔洛许深深着迷的对象–塔玛女士。
贝尔洛许心急却强自镇定地将信拆开,小心翼翼地阅读,仿佛塔玛就在他面前对他说话一般。
“上面说什么?”尤里雅好奇问道。
“最好是讲报酬的事情…”凯特琳啐道,难掩不屑
“是个邀请。”贝尔洛许几乎要跳起来了:“她请我后天去城堡一趟!愿意与我见面谈天!当然,当然还有提到报酬,整整三千第纳尔。”贝尔洛许补充道。
“所以你会吟诗啰?”罗芙饶富兴致地问道。
“吟诗?吟什么诗?”贝尔洛许同样饶富兴致地反问。
众人瞬间沉默了下来。
“队长,你是乡下人中的乡下人对吧?”杰姆斯问道。
“我从出生就没离开过费尔辰,当然什么都不知道。”贝尔洛许有些无奈地搔了搔头,言语中难掩自卑。
“在卡拉迪亚,对于贵族女子的邀约或者求见,都应该要在见面时朗诵一首诗歌表现你的风度与情感。否则是很失礼的,甚至可视为对她整个家族的轻视。”杰姆斯解释道。
“那…那我要去哪里学写诗啊?”贝尔洛许窘迫的追问。
“写诗?你还真有自信…”杰姆斯摇头叹息:“除非你是位饱读诗书的贵族子弟或者是大学教授,否则一般人不可能写出符合韵律和美感的诗句。所以大多数的人求爱时都是直接背诵流行诗歌。”
“那么我要去哪里找诗来背呢?”贝尔洛许着急地问。
“可能得等明天吧,我帮你去找找有没有人在卖诗集。因为吟游诗人们行踪往往是无法捉摸的…”
“不如我今天就先去打听看看”忠心的提尔便要起身
忽然一阵悠扬的鲁特琴声从楼上传来,一首小调零零散散的穿过酒客的喧闹,钻进贝尔洛许等人耳中。那小调听来并不是维吉亚风格的乐章、甚至不像大陆上任何一个地方的乐曲。而从这断断续续零零碎碎的琴声中,似乎乐者有个故事要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上去看看!”贝尔洛许几乎用弹的跃过坐席,匆忙奔上楼梯。提尔与哈克曼紧追在后。
贝尔洛许大力敲着传出琴声的房门,好听的乐音顿时被中断。房门被打开,应门的是一个中年汉子。他全身披挂、一身斯瓦迪亚骑士的装束。手按剑柄眼神凌厉的望着贝尔洛许。但尽管气势剑拔弩张,骑士还是很有礼貌地问道:
“有什么我能效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