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看着这样的柳红颜，看着她随意的坐姿与发着光的眼睛，内心竟然生出一丝崇敬。是的，是崇敬，即使她现在因为负伤可能连自己都打不过，但是她活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坦荡自然。

就像是自己的二叔，他一个外室之子，母亲早亡，不受父亲喜欢，还带着幼弟在宗族里讨生活。年少时有多少人欺负他，但他却从不气馁。二叔说，这有什么可难过的，自己被欺负不过是因为自己年纪小实力弱，给他二十年去磨砺，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最后，那些欺负他的人还在靠着祖辈的余荫里享受生活的时候，他二叔却凭着那一身劲骨让张家的名字再一次在天下人的耳中响起。

真正的强者不会因为弱小的起点而惭愧，因为对他们而言，从哪开始不重要，重要是最后抵达了何方。

“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变成这中清界里最厉害的那几个人之一。”张青这一回并没有再称呼柳红颜为师傅，但即使如此，他对柳红颜的敬意却并未消退。

他知道，盘腿坐在他面前的这个看起来随性的女子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他相信，那把他觉得有些平凡无奇的大铁剑一定会在未来道史上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柳红颜听了却笑了，世上不会有人会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而在自己平凡无奇的时候慧眼识珠那都当得起一声英雄豪杰。只是她是柳红颜，不是红楼梦里那个壮志未酬的贾雨村，也许贾雨村会因为甄士隐的赏识而狂喜，可她不会。

“想厉害的人会成为厉害的人物，但我不想。”她笑着说道，颇有些不以为意，好像这话并不是认真的，只是开玩笑一般。

可是张青却从她这样的笑意中看出，她说的是真的。

“能问问原因吗？”知道这可能涉及到对方的隐私，张青也不指着柳红颜能回答他。但是即使是这样，他内心还是有一些小小的期待，期待这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柳红颜，能告诉自己为何她不想变成厉害的角色。

多少人穷其一生去努力，就是为了能在史书上留下寥寥数十字的描述，让自己的一生不至于如石沉大海，连一丝水花也激不起来。可即使是这样，青史上能留下的名字也是寥寥可数的，剩下的，全是前赴后继的炮灰。

“很简单啊，如果上天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和你的夏蓉找一处山谷，相濡以沫过完这一生；另一个则是成为一名鼎鼎有名的绝世强者，你会选择哪一个？”

她这么说完，又小啜一口白水，因为倒出来有些时候，这时候的水也不是很烫。

有些人喜欢温水，觉得温水舒服，不烫嘴也不凉胃；也有些人喜欢热水，觉得只有热热的喝起来才畅快，才够酣畅淋漓；还有一些人，他们则偏爱刚化冰的水，享受那种冻得脑仁儿疼的快感……你不能说这三种里到底谁对谁错，因为个人喜好不同而已。

同样的，对于人生，为什么又要求所有人都朝着同一目标努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