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顶着这样的伤,每天洒扫煮饭,甚至还拖着这样一双脚,去爬云深寺那么高的山阶。
明明只是个娇弱的小寡妇。
那菟丝花般孱弱的身子骨里,究竟藏着怎样的力量?
萧凤仙垂着长睫,瞳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磨了这么久,伤口都化脓了。嫂嫂是木头还是哑巴,怎么不知道叫一声疼?”
他虽然是個少年,可终究是个男子。
魏紫是很保守的人。
被小叔子盯着光裸的脚踝,她只觉像是被扒光衣裳,羞臊的浑身轻颤,薄薄的红晕顺着脸颊蔓延到耳尖,连白皙的脖颈也透出一层粉。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试图推开萧凤仙的手,可少年力量惊人,稳稳握着她的脚,任她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她做贼似的,声音极低:“你……你先放开我!给别人瞧见,咱们又该说不清楚了。那些婆子嘴巴最碎,万一又冤枉咱们私通,咱们这幅样子,可要怎么解释?”
萧凤仙才不管那些。
他拿毛巾替魏紫擦洗干净伤口,又把上好的药膏倒在掌心,搓热后慢慢敷在伤口上:“随他们怎么嚼舌根,反正我问心无愧。”
掌心包覆着少女的脚踝,他没有任何淫邪的想法,他只感受到那些狰狞凹凸的伤痕、那过于清瘦细嫩的肢体,可见这小寡妇营养不良,平时未曾好好调理身体。
而魏紫太害怕了,害怕到浑身发抖。
“嫂嫂,我给你上药,你抖什么?”他抬起头,丹凤眼噙着锐利的笑,“莫非,嫂嫂你问心有愧?”
四目相对。
魏紫受惊的模样,陡然撞进萧凤仙的眼眸里。
她不仅红了脸,双瞳也泛起薄薄的水雾,贝齿慌张地咬住唇瓣,狼狈地坐在垫子上,裙裾散落满地。
她想逃,却被他牢牢握着一只纤弱的脚,惶恐无助的模样,像是被毒蛇圈住无处可逃的兔子。
真可怜。
萧凤仙想着。
“我……我自然也是问心无愧!”魏紫强撑着架子,“只是古话说得好,‘男女七岁不同席’,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自然要保持分寸距离。难道我以后嫁人了,你还要像今日这般吗?”
嫁人……
这个词令萧凤仙怔了怔。
是了,小寡妇才豆蔻之年,她还这么年轻,将来总要改嫁的。
她会嫁进另一座深宅,每天相夫教子操持家事,闲暇之余或许会种种花、种种果,给她的新相公做鱼吃、裁衣裳,然后,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她像是藏在巷尾的一株纯白茉莉花,原本只被他一个人欣赏嗅闻,可是将来,她终究会属于另一个男人,她会被那个男人连根挖起,移植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
无法掌控。
少年的眼底浮现出一片漆黑阴霾。
这种感觉,像是在大雪天生吃了一整颗柠檬,酸的人牙痒难受。
他隐忍着,酸溜溜道:“萧凌霄才死不到半年,嫂嫂就想改嫁了?按照律法,你得为他守孝一年才能再嫁。更何况,相看夫婿也得慢慢来,起码得花上三五年、七八年的时间,所以嫂嫂你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