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并不长。
但张招娣走得很慢。
慢得就像真的在等待那些她曾经的仇人似的。
没过几分钟,他们走过了隧道,一片开阔的地下世界出现在安东的眼前。
脏乱,无序,工厂的轰鸣声在洞穴中不断回响,即便是入睡也得伴随永无止境的轰鸣。
“其实当初叹息女神公司在为我办理身份的时候,曾经问过我名字,也就是说我完全可以在问话的时候改一个不那么土气的名字,但是我拒绝了。”
张招娣回头望了一眼漆黑的隧道。
“但我拒绝了,因为那是我父母给我唯一的纪念,虽说它的本意是带着偏见的。”
她环顾着眼前杂乱的市场,不断有面黄肌瘦的人望向她。
虽说她的面容非常普通,但是“干净”与“白嫩”已经是整个地下的稀缺品。
更重要的是,看向她的人眼中除了生物本能的繁殖欲以外,还有食欲。
地下的食物从来就没有够过。
但她并不怕这些目光,在她走完了上城区后,她发现上城区的目光与这里并没有本质不同,她始终是这个世界的猎物,她已经习惯了。
现在的她暂时安全,完全是因为身后这个将近两米高的杀手安东。
地下城区充满了争端,每一个能在这里生存的人,都不乏对气息的判断。
虽说安东西装革履,但那隐藏在意识深处的寒意,依然让敏感的地下居民打寒颤。
而张招娣也是知道这一点,才让安东陪她来这里。
“我一直都没有问,”安东冷冷地说到,“既然你的仇人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想来地下?”
“因为从理智上来说,有你这样的人保护我,我才能安全的进出这里,”张招娣很实诚地回答到,“从感性上来说,我是来趁着这个机会给我的一个仇人收尸的。”
“仇人?收尸?”安东抓住了关键词。
“是的,他即是我的仇人,也是我的亲人。”
张招娣的脸色很平静,就仿佛这句话已经在她的脑海里思考过了无数次,她早已在心中给自己的过去下了个定论。
“父母双亡是整个下城区极为平常的一件事,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工厂灯光,而像我这样看起来身体健康还能压榨劳动力的孩子,正是某些人眼中的最好的工具。”
“原野帮,”安东轻声说到,“控制这片地下城区的是泰坦集团,而原野帮正是泰坦集团在下城区喂养的一条狗,这片区域明面上正是在他们的管辖中。”
“是的,我们这些孩子就是被原野帮一个童工管理人管理起来的,我们叫他‘松叔’。”张招娣笑了笑,“就像你所在的帮派也有背后的集团一样,地下城区复杂的环境,由帮派管理太合适了。松叔是在一次帮派的夺权之争里死的,他和他所带领的‘优秀的孩子们’,一起死在了那场械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