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看到谭纯的样子,心中大喜,我道不孤!被殿下忽悠上船的,又多了一个人!
他摇了摇扇子,突然想起一件事,转向朱见深问道。
“殿下,上回向你请教解决难题的手段时,你提出了什么方法论,还有什么逻辑思维能力。当时时间紧迫,殿下答应我留到这一回讲。现在有闲,还请殿下指点一二。”
朱见深吃下最后一口糕点,拍了拍手,端起茶碗喝了两口茶,然后说道:“好!本王现在开始讲课了!”
李东阳连忙找来纸张笔墨,分给谭纯一份,然后拉着他坐下。
“坐下,赶紧坐下。机会难得啊。”
谭纯懵懵懂懂地跟着坐下,拿起毛笔,看着展开的纸张,一时没过神来。
我在干什么?
这时朱见深开口了。
“逻辑一词,其实是泰西希腊名词,词语、思维或推理的音译。它讲的是思维规律和规则,通俗地说,就是运用你此前学到的知识基础,思考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
李东阳先飞快地记下,然后抬起头,茫然地问道:“殿下,你说的什么意思?能不能再通俗易懂些?”
谭纯手里握着毛笔,一脸的懵逼。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刚才听到了些什么?
“好吧,我简单地说,逻辑讲的是因果规律。”
“因果?这个我懂!”李东阳高兴地说道。
“对,逻辑讲的就是这样的因,会有什么样的果;或者说,这样的果,到底是什么样的因造成的。一般的情况,万事万物的因果关系,只有三种,归纳、演绎和类比。”
李东阳抬起头,满脸惊喜地问道:“殿下,世间万事万物的因果,都可以用此三种方法推演出来?”
“没错。”
谭纯的笔啪嗒一声落在纸上,把刚记下的笔记抹黑了一大团。
我到底听了什么,万物终极奥义的天机吗?
“归纳,就是从果到因,收集、总结了许许多多的果,然后推演出造成这些果的因来。比如山东的乌鸦是黑的,河南的乌鸦是黑的,江南的乌鸦也是黑的...所以全天下的乌鸦,都是黑的。它的关键是要收集足够多的果,才能推演出造成果的因来。”
“演绎,就是从因到果。太阳从东方升起,这是众所周知的。所以荒野里,或者大海上,你搞不清方向,但是看到太阳升起,你就知道,那面是东方。”
“类比,就是以果推果。跳开因,以一个果推演出相近的另一个果。《黄帝内经》云:‘天圆地方,人头圆足方以应之。天有日月,人有两目;地有九州,人有九窍;天有风雨,人有喜怒;天有雷电,人有声音。’这就是类比。”
李东阳抄写笔记的手在不停地颤抖,最后用左手扶住右手,这才能稳稳地继续往下写字。
谭纯拿着笔不停地抄写,手不停地抖,写下的字就像蚯蚓一样在乱扭。
“逻辑思维对应的是形象思维。‘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这就是形象思维。神州自古以来,擅长的就是形象思维。就算涉及到逻辑思维,也多半喜欢以经验为主,用类比法推演果,不愿意深究其因。”
李东阳问道:“殿下,那逻辑思维比形象思维要强吗?”
“形象思维为感性,创造出来的多是艺术;逻辑思维为理性,创造出来的多是科学。两者说不上谁好谁坏,就像阴阳一样,相济互补才是最好的。”
“感性?理性?艺术?科学?殿下,你搞得我好乱啊!”李东阳哀嚎道。
“...好了,我今天就讲到这里,你们要想彻底明白逻辑思维和形象思维,必须从万物天理的基础学起。”
讲了一刻钟后,朱见深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
“《数学入门》?殿下,入门我知道,什么叫数学?还有,你这本书真的好生奇怪啊,纸张用的很厚实,笔迹却如此纤细,到底是怎么搞的?”
“这纸是用硾笺剡藤纸裁剪而成。这笔迹嘛,是用硬笔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