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衣直指,官小而权重,专职凌厉,算得上锦衣卫、御史等机构或官职的前身。其实吧,说白就是君权的一种延伸,或者说中央对地方一种掌控。肯定是有利也有弊,我们要想的,就是如何充分发挥它的优势,避免它的坏处。”
李东阳呆呆地看着朱见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李东阳坐在广阳茶馆的雅间里,还在想着朱见深那番关于绣衣直指的话。
殿下是怎么样的人?真是让人难以琢磨啊。他居然让自己,才七岁的孩童操办这样的大事。
他也放心?
不过他说得也对,自己聪慧超过一般成人,孩童的样子又不会引人注目。
七岁怎么了?殿下也才七岁,比自己还小几个月,心智远胜自己。听说他上回中毒,生死之间被太祖皇帝点化过。
难怪如此不凡啊!
“咚咚”,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门开了,闪进来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长相平凡,走到街道人群里,你一眨眼就可能找不到了。
“孙先生,钱先生,你们来了。”李东阳站起身来,拱手客气地说道。
“李公子,我们两人是来复命的。”高高胖胖的叫孙岳,矮矮瘦瘦的叫钱安。
孙岳是孙太后长兄,第二代会昌伯孙继宗的族孙。钱安是中府都督同知钱贵族孙,也是钱皇后族侄。
“两位先生客气了,都是替...上面办事,辛苦了。”李东阳故意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孙岳和钱安对视一眼,笑了笑,都坐了下来。
“按照李公子的吩咐,我召集了四名心腹。都是可信可用之人,绝对放心。而且我还按照公子的嘱咐,把事情分拆成几件,让他们各自负责一件,办完后立即送去不同地方,暂避一时。”
说到这里,孙岳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叹道:“高!真是高!不愧是神童啊!”
李东阳带着几分稚嫩的脸忍不住一红,刚想出声分辨,又想起朱见深的叮嘱,便把话咽在肚子里。
钱安也开口说道:“李公子,我那边的事也办好了。完全按照公子叮嘱的办理。那三个心腹,这会也出了京,南北西,各安置一处,等风头过去了再叫他们回来。”
李东阳装模作样咳嗽两声,说道:“好,两位辛苦。此外,蝈蝈的事情办好了吗?”
“李公子放心,都办妥当了。我们两人大张旗鼓地操办一番,好容易才寻到两只不同凡响的蝈蝈。据说是易州西乡虎贲山老君庙脚下的找到,当为蝈蝈之虎贲,还沾了老君的仙气,不是凡物。”
钱安在一旁补充道:“蝈蝈罐也找到了。据说用的首阳山山腰的泥,阴阳相济,最中平冲和不过。蝈蝈住在里面,比平常蝈蝈要多活二三十天...”
孙岳掩不住脸上的得意,“我俩把蝈蝈和蝈蝈罐拿去给行家鉴定,京师行内人都惊住了,有的人出了上百两银子...武清侯家的二公子,堵了我俩三四天,誓要拿到这两件宝贝。”
李东阳也笑了,“掩人耳目,这才叫掩人耳目啊!”
...
这天早上,陈循早早就到内阁阁房,他今日有事要与几位阁老商议,尤其是高谷,有件大事要与他说清楚。
他坐在阁房上首的椅子上,双手按在书案上,双目微闭,看着阁房大门,静静地等待着。
可是等了半个时辰,迟迟不见高谷前来,甚至连江渊、箫镃、商辂这三位阁老也不见踪迹。阁房里只有老实八交的王一宁坐在下首,翻阅奏章。
怎么回事?
有些不耐烦的陈循准备叫人去打探,只见商辂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他的大红官袍,前襟撩起,扎在腰带里,乌黑的官靴满是尘土泥渍,头上的乌纱帽歪在一边,前后都被汗水浸湿。
商辂径直冲到陈循跟前,慌张地说道:“陈阁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