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公公,那天是你指使张喜给我下的毒吧。”朱见深轻声问道,只是那笑容在他七岁孩童的脸上浮现,显得有些诡异。
舒良的脸骤然变白,然后又变青。
他阴沉着说道:“太子殿下,你很快就不是太子了。”
“对,就是这个声音。那天你和张喜,站在那个角落里。‘不急,再等一刻,等他死透了再说。’”
朱见深捏尖着嗓子,学着舒良说话。
舒良听得毛骨悚然,后背像是有万千钢针刺了进去,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你...”
朱见深走到了搁架前面,转过身来。右手背了过去,摸出一件东西,藏在身后。
左手伸进怀里,装腔作势地说道:“我这里有份证据,是你毒杀我的证据。要是呈给皇帝陛下,就算我不是太子了,你这弑主的行径,也要千刀万剐。”
“你,快给我。”舒良双眼透着狠毒,盯着个头只到腰间的朱见深,恶声说道。
“给你妈个头!”
见朱见深不肯就范,舒良双开双臂,如老鹰扑小鸡一般,恶狠狠地俯扑过去。
紫禁城坤宁宫,朱祁钰兴冲冲地走进正殿,一身正装的杭氏连忙带着宫女内侍行礼。
“臣妾见过皇上。”
“众嫔妃、命妇和宫里的人,都朝贺过皇后了?”
“是的皇上,刚刚才散,臣妾还没来得及收拾衣冠,皇上就来了。”
“没事,皇后换就是,朕在旁边看着。”朱祁钰笑呵呵地说道。
杭氏拗不过,一起进了暖阁,命尚宫、宫女伺候着,把厚重华贵的礼服和凤冠都换下。
朱祁钰坐在旁边,还像少年燕尔时,呆呆地看着杭氏除下深青色翟衣,换上赭黄大衫霞帔。摘下九龙四凤礼冠,戴上燕居冠。
敏锐的他发现,原本应该很激动欢喜的杭氏,却显得有点不大高兴。
朱祁钰耐心地等杭氏换好衣冠,所有宫女内侍全部退下,只剩下他和杭氏两人。
“铃儿,你今日册封为后,再过两日,济儿要被立为太子,你怎么还郁郁不乐。”
杭氏勉强笑了笑,答道:“陛下,臣妾小户人家出身,突然受皇恩册封为后,大喜之下,一时间有些惶然了。”
“原来如此,跟朕差不多。当年群臣拥戴朕即大宝位,也是惊惶多过欣喜。”朱祁钰体贴地安慰道,“很快就习惯的。”
杭氏看了一眼朱祁钰,心里斟酌了一番,还是有些不甘,小心地问道:“陛下,听闻废后汪氏以贤妃之名,安置咸阳宫,一切礼遇从优?”
朱祁钰一眼就看出杭氏的小心思,心里有些不满,但还是忍下了,耐心地解释道。
“汪妃此前为后,你为妃,偏偏你有子她无子。若不册封你为后,济儿如何立为太子?汪妃故而寻了强拗的借口,给朕一个理由废她立你。铃儿,当知足感恩。”
杭氏还是有些不甘,又多了几分幽怨,“陛下总是把别人想得太好。继续保仁寿宫那位为太子,汪氏还可做她的皇后。”
朱祁钰不置可否:“朕学的是朱子理学,无非慎、诚二字,慎己诚人。汪妃不曾负我,我岂能负她?”
杭氏知道在打击废后汪氏上收不到效果,又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陛下,臣妾听说近期有宵小进出南宫,行迹可疑,意图不轨。”杭氏看了一眼,见到朱祁钰脸色有些不好看,连忙解释道:“臣妾知道陛下早就布置锦衣卫和都知监,密控南宫。只是...”
杭氏咬了咬牙继续说道:“臣妾粗鄙不读书,但是也知道争鼎逐鹿之酷烈。陛下仁德,但臣妾觉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朱祁钰脸色猛地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