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志远犹豫了一下,道:“这个世界是残忍无情的,尤其是对弱者最残忍,最无情。
而这个社会延续了这个世界的法则,是一个杀穷的社会。
对我这种农村出身的普通人而言,生存本就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而活好一辈子则难上加难。
我可以偶尔感慨,但如果长期沉溺在悲春伤秋和无病呻吟中,就是对自己生命的最大的不负责。
我不想将来有一天成为被杀……,被开除国籍的那批人,然后还要被人指着鼻子说,你穷是因为你懒惰。”
沈梦茹静静地看着丁志远,喃喃道:“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可自信了,你……。”
丁志远打断道:“世界本来就是运动的,人当然会变,而且一直都在变。
我在变,你也在变,所有人都在变。”
沈梦茹缓缓地摇着头,眼神中的失望再也无法掩饰:“可你变得太快了,变化太大了。”
以至于让她猝不及防,不敢置信。
在此之前,虽然从未谋面,但从他的文字里,她能感觉到他是个热情而又温润的人。
然而,此时此刻,面前的他太冷静了,冷静得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尤其刚才他眼神冷漠,用一种电影旁白的语气,毫无感情色彩地讲着这个世界的真相和这个社会的本质,当时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真的是丁志远吗?
为什么感觉这么陌生?
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
她有些想不通,可她不想再问下去,也不敢问下去,匆匆说了句“我走了”,然后落荒而逃。
丁志远看着沈梦茹踉踉跄跄地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我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其实可以委婉一点的。
要怪就怪你爸妈吧。
我其实是个好人,我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
人与人之间要是多一点真诚和平等,那就天下太平了……
他忍不住笑了笑,这怎么可能?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丁志远如同一个真正的新生,和室友们将学校和周边熟悉了一遍。
尽管每天蜗居在逼仄的宿舍里,又热又烦躁,但他还是耐着性子没有着急出去找房子。
明天就要军训了,从早上醒来,丁志远就有点小期待,也有点小紧张。
中午午睡醒来后,丁志远和室友们正准备去图书馆看书,突然听到有人在楼下喊:“丁志远,有人找。”
丁志远趴在窗户上往下一看,连忙把脑袋缩了回去。
任冲掐着腰仰着头喊道:“丁志远,别躲了,我都看到你了!”
一听是个姑娘,室友们顿时觉得图书馆不香了,一股脑涌向窗户,齐刷刷地向任冲行注目礼。
任冲一点都不认生,大大方方地挥手跟室友们打招呼,“丁志远呢?让他赶紧下来,我有事儿找他。”
“这妞儿可以啊!”王锐眯着小眼睛砸吧着嘴道,回头挤眉弄眼问:“小钉子,谁啊?”
丁志远无奈道:“一个老乡,火车上认识的,甩都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