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章兄,稍安勿躁。”
走在最前的魏藻德停下脚步,等范景文和自己走齐,这才语重心长的和范景文说道:“皇上既然有了为太子指婚的心思,咱们贸然直谏,火上浇油不说,反而会连累了王公公。”
落后一步的丘瑜也劝道:“皇上的脾气,各位也不是不知道,若是披龙鳞逆圣听,激怒了皇上,非但于事无补,说不定皇上一时意气庙谟独断,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方岳贡和范景文仍是忿忿不平,方岳贡大声道:“那就任由皇上肆意拉拢武将,置祖制于不顾吗?”
魏藻德笑道:“四长,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总会有法子的。”
方岳贡一向对魏藻德不假辞色,此时却忍不住看向魏藻德,想从他的口中探到些口风。
见魏藻德这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范景文忍不住问道:“魏阁老有何妙计?”
魏藻德淡淡一笑,扫视了一圈,问道:“各位可曾听说,嘉定伯周奎几日前曾带了个赵家姑娘,送到了皇后那里?”
周奎和赵世安的交易,虽非人尽皆知,在京官的圈子里却也闹的沸沸扬扬。
丘瑜当即笑了起来,方岳贡也对此事有所耳闻,摇头道:“嘉定伯和赵世安此举,当真是胡闹之极!”
魏藻德却是笑道:“丘尚书,你掌着礼部,你且说说,以赵世安的条件,是否合祖宗的要求?”
丘瑜登时明白了魏藻德话里的意思。
虽然他一直想投到朱慈烺那边,日后图个从龙之功。不过,眼下牵涉到原则问题,那就需要和其他人同进退,断不能顾念着私情。
“赵世安虽是同进士出身,那也是正正经经的读书人,听闻他家的姑娘年方十四,正符合选妃的标准。”
丘瑜说的是实情,却有意隐去了一些重要信息。
赵世安是读书人不假,不过却是出身于福建南安的赵家,是地地道道的商户。
所谓士农工商,赵家世代商户,难得出了赵世安这么一个读书人,承载了整个赵家的希望。
赵世安也不含糊,十五岁中了秀才,二十二岁过了会试,只因平日里死读书,殿试面圣惹了崇祯的不喜,只得了个三甲第八名。
同进士出身虽不光彩,毕竟是一睹龙颜的人,若是经营的好,那也有不小的前途。然而赵世安此人是读书读傻了的典范,即便手里握着金山银山,也不知该如何往上爬,更不知该把钱孝敬到哪里。
悠悠八年的时间,赵世安还只是在鸿胪寺领着六品的闲职。
赵世安能坐得住,赵家人却坐不住了,这一次由赵家家里人做主,花重金找了周奎,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一步登天。
这个中的情由,周家人和赵家人都没藏着掖着,魏藻德早打探的一清二楚。
宫里人多眼杂,自不能说的太明白,况且还有方岳贡这个政敌在场,魏藻德点到为止,朝着文华殿的方向拱了拱手,笑道:“既然皇上不想大操大办,那咱们不妨体察圣意,为太子选一个良配就是。”
文华殿里的崇祯还不知道,因他的随口一说,却左右了朱慈烺的人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