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养性按着他的吩咐,收集到的线索,也都会交在宫里一份。
这些日子以来,朝廷补发了部分饷银,张缙彦掌着兵部事务,被他贪墨掉的饷银着实不少。
他原本还以为,父皇这次会和往常不一样,起码让人先出面弹劾,找一个合适的由头。
哪知他的这位父皇依然故我,还是如此直来直去,除了迟几个时辰派出厂卫之外,和往日没什么两样。
如此大张旗鼓,怕是要震动京城了。
朱慈烺想得没错,所谓兔死狐悲,张缙彦平日里虽没有什么党派,但一来是感于他的遭遇,二来因为东厂的掺和,愿意为他出头的文臣也是不少。
经过一晚的发酵,第二日早朝时,御史言官们开始了规谏。尤其是几个和张缙彦交好的文臣,不住地弹劾厂卫横行无忌,败坏朝纲。
面对着群臣的责难,崇祯这次一反常态,非但没有暴怒,反而是招来了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高世明问话。
“高时明,诸位先生参奏东厂横行不法,僭害朝廷命官,你可有答对?”
高时明先是躬身朝崇祯行了一礼,说道:“奴婢领的都是皇上的差事,是皇上的脸面,哪里敢违纪乱政?”
说完,高时明一改方才的谦卑模样,昂起下巴对着众臣说道:“听说,有人对我们司礼监不满?”
朝堂上死一般的寂静,方才还在和崇祯极力争辩的众臣一个个低下头去,不敢和高时明对视。
见众臣皆是沉默以对,一个年轻的御史甚是不忿,瞪视着高时明道:“张尚书为国鞠躬尽瘁,方才退了闯贼,于国于社稷都有大功劳,你们不声不响的把他抓进了诏狱,这不是败坏朝纲是什么?”
“就这事儿?”
高时明挑了挑眉,唤道:“高悌,张缙彦的案子是你办的,既然各位先生有些疑问,不如由你来说一说,张缙彦到底罪犯何条?”
早就侯在门外的高悌当即应声进殿,手中捧了一摞书册。
“禀督公,经小的探查核实,自二月份至今,张缙彦共虚报饷银二十六万两之巨,其中十二万银子,分至衙门各处,其余银子皆贪为私有,此仅为一端,其余贪墨情事,皆记在呈报中。”
那年轻的御史沉默了几息之后,突然指着高悌厉声道:“不可能!你们这是栽赃!是陷害!”
高悌仔细打量了那御史片刻,突然嗤的一声,对着那御史笑了起来,“咱家道是谁呢?这不是周仲驭的弟弟周钟周翰林嘛,听说你刚入了翰林院一年,就成了清流的领袖?年轻人呐,凡事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急着出头。”
听高悌说了自己的底细,周钟脸色涨的通红。
他是复社骨干,未有功名之时便有盛名,而周仲驭是他的从兄周镳,因指斥内臣,被罢职为民后,这才天下知名。
论知名程度,周钟自觉不在其兄之下,高悌却故意抬出了周镳,显是在贬低周钟的身份。
周钟气的目眦欲裂,高声道:“我辈读书人,以天下为己任,尔等随意迫害朝臣,欺压百姓,难道说不得吗?”
高悌将手中的一摞书册捧至周钟的面前,笑道:“周翰林只顾着关心国家大事,对我们东厂着实是误会太深。关于张缙彦的案子,咱家这里有详细的呈报,保管无一字无出处,无一笔无来历,你要不要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