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曾经……被人折磨的死去活来过吗?
扶樱不敢想,便出口询问:“你身上那些伤,都是打哪来的?”
裴砚没想到她会这样问,眸光沉了沉,嘴角的笑意有些酸涩,可是语气却是平淡的毫无悸动:“从前为了赚银子给阿母治病,在斗兽场当过打奴,赢了就有银子。”
扶樱没法再问下去了,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受了不少苦。
少女眸光中充满了悲悯仁怀的柔光:“以后不管有什么难处,你都可以同我讲,你母亲的病,我也可以替你寻郎中。”
裴砚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抬起来后,迟疑似的凝视了少女一眼,带着些不可置信,因为,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他的世界,有血腥,有厮杀,有冷漠,从来都是无尽的黑暗,独独没有光,没有温暖。
此时此刻,他觉得,有一股涓涓的暖流,缓慢的,不可察觉的流淌到他的每一根血管之中,带着一种久违的悸动,促使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久久无法稳定下来。
“谢殿下大恩大德,奴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
“又说什么报答了,”扶樱打断了他:“我说过了,不需要你报恩的。”
裴砚并不接受,显得真诚而又固执:“殿下对我如此好,又几次救我,我该如此。”
扶樱微微一笑,想着他也的确是个纯善的人,同那些打奴拼命,也不过是生计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如此执拗,应是很怕欠人情,想要快些偿还。
她忽而想到了一个人,他的父皇,也是这样的人。
“眼下有件要紧的事,若你真的想报恩,那就替我做好这件事,可好?”扶樱理解他,所以愿意给他台阶下。
少年眸光一亮,问:“何事?”
他总是想着报恩,见小公主同意了,自然很认真。
扶樱嘴角扬起一个甜软的笑,小小的梨涡带着点少女的娇俏,有点半故意的成分:“你呢,快些将自己身上的伤养好,好好待在我身边侍奉,就是对我最大的偿还了。”
她也很认真。
“嗯?”闻言,裴砚愣了一下,就这样容易吗?
而且,她说,希望自己快些将身上的伤养好,那些字里行间的暖意,充斥着少年全身上下的细稍末节,他不明白,也不懂,世间为何会有这样的人?
他以前,从未见过的,这般美好的胜过明媚春光的人。
然后,裴砚紧张的握住了手掌,指甲也嵌入掌心,有些窘迫自己万般潮涌的心绪,可又无法平息,生平第一次,他面颊有些微微泛红。
扶樱没有察觉到少年异样的变化,只以为他是伤口疼痛,才会如此沉默,便站起来,安慰他:“郎中会每日来换药,你安心养病,不用再担心有人欺辱你。”
少女身上独有的芙蕖花香,清新又甜软,伴着空气浮动在四周,引起片片涟漪与悸动,一池春水悄然被吹皱,微波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