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夜晚,落日将歇,陆义和君若雨走到了一个小桥之前。
人群渐渐散去,即便是东海城这等繁华的城市,在傍晚之前,人也会渐渐散去,桥边只剩下一些至今还没钓到鱼的钓鱼佬,和一些尚且还在摆摊,希望多挣点钱,补贴家用的人。
陆义和君若雨来到桥上,君若雨忽然停了下来,单手依着桥的护栏,幽幽地望着桥下。
陆义没有急着开口。
“陆义,今日多谢你。”君若雨乍一开口。
陆义扬了扬眉,大致上明白了。
君若雨毕竟不是傻子,陆义莫名地找她玩了一下午,她自然也能猜到一些东西。
君若雨找了找东西,从背上,把一个临走前准备好的盒子,取了下来,转过身来,递向陆义。
“这是?”陆义疑惑地问。
“刀。”君若雨开口,“一把剔骨刀,一把专门砍鱼的剔骨刀。”
她继续说:“当年,我娘便是死在这把刀下。”
陆义眉头缓缓地拧到一起。
“来日,希望你能用这把刀,为我送行。”
“君姑娘……”陆义没有着急着接刀。
“陆兄莫要推辞。”君若雨压低声音说,“此刀染妖魔之血,又被我师父锻造,能克制所有君家血脉,使其内气大打折扣……
你今日一反常态,主动邀我,恐怕是看出我现如今心魔作祟,想要帮我吧?
我很感谢你,但正因如此,我更不能让你身处险境。
毕竟,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
陆义听了,心中轻叹,却是郑重地接过盒子,缓缓打开。
如君若雨说的一样,这是一把专门砍鱼的刀,刀身还算宽,长的话,却要比一般的剔骨刀长不少,差不多能有两掌长,刀背平滑,整把刀显得非常笔直,刀柄更为加长,似乎是为了与人搏斗,而专门加长了一截,握柄握着非常舒服。整体差不多有半米,已经算是比较长的剔骨刀了。
刀并不重,拿在手里,陆义感觉非常轻松,可心中,却是沉甸甸的。
朋友……吗?
独在异乡为异客,陆义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不会轻易地交友,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得到一个朋友,只是……
他本能地不希望君若雨就这么疯去。
在他的世界,心理疾病其实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毕竟生于世界,他人便是地狱,莫说是社交,便是学校、工作,时间长了,也是压力满身,再加上周围人的念叨,与他人的比较,国际的局势,人与人之间的联系……
很多时候,人从上学的时候,就因为学业压力有了心理精神上的疾病!
几乎每个人,都有一定程度的心理问题!
人生在世,哪有不疯的!
陆义生活的如此轻松,作业多了,也会有些头疼,更何况那些遭遇比他还要糟糕的人?!
可,在他的世界,尚且还有时间和药物这两种方式,可以缓解。
但在这个世界,却没有时间,而药物,更是还没诞生。
疯了,便是疯了。
陆义把刀攥在手里,心中思绪纷杂,见人群渐渐地也已经散去,君若雨抬起头,想要看看天色,道声别,却忽然看到了天空中,似乎有一个黑点,隐隐约约地往这方向来。
“那是什么?”君若雨低声地嘀咕。
听到君若雨的话,陆义也仰起头,四处观察,忽然间,他看到天空中有一个似乎缠绕着怪异黄光,仿佛一团光球的东西。
“等等——”陆义忽然瞪大了眼睛,“那好像是个人?”
君若雨闻言,浑身一颤,立马本能地将背后的雨伞拿到手中,右手一甩,瞬间甩开整把雨伞,激荡出一排排的气浪。
她把雨伞轻轻搭在肩头上,郑重地望着远方,不久之后,陆义的话语,得到了应证。
一个背生黑翼,双手双足皆为鸟爪,浑身缠绕着黄色、紫色内气的鸟人,愣是从天空中冲了过来!
艹——
陆义心中一阵狂呼。
武侠世界为什么会有人能飞啊!?
陆义立马就知道,这绝对是个“妖魔”,毕竟人哪有长翅膀的?
可妖魔能飞,那还怎么打?
他就是跳,也就能跳个两米三米,内气就算是外放,现在充其量也就十来米的杀伤吧?
鸟人极速地掠过陆义的头顶,紧接着,两团内气从天空中砸落,直直地朝着桥上砸了过来。
君若雨举起雨伞,轻轻一旋,蓝色的内气顺着雨伞极速回旋,勉强将两团内气格挡,但很快,她就眉头一皱,身体下意识地向下压去。
同为二重天,妖魔有妖魔之躯,力量远胜于常人,哪怕君若雨魔性爆发,却依旧只是正常人,比拼内气、力量,她都要逊于敌手,不过君若雨毕竟也非寻常人,她意识到无法硬接,便再度旋转雨伞,雨伞极速旋转,她的身体也跟着雨伞轻轻旋转,过了一会儿,她右手甩出,将雨伞直接丢向右侧,在甩动的瞬间,抗在雨伞上的两团内气便直接被甩出,飞向河流之上。
轰——
气劲甩到河中,瞬间引发了强烈的爆炸,两个巨大的水花从河流中心爆炸开来,溅起了数米高,无数的河水,游鱼从河水中飞出,君若雨身形一扭,轻轻一转,紧跟着又回到陆义身边,单手撑起雨伞,任凭河水,游鱼落下,打在伞面上,却是分毫没有影响到陆义君若雨二人。
不过,其他人就没有他们那么幸运了。
靠近爆炸点的一些行人,有的见势不妙,早早跑开,有的则躲闪不及,终被淋了一头河水,当然了,也有一些较为幸运乃至幸运至极的人,有一人,就这么坐在河水旁,枯坐了一天,一条鱼也没钓上来,结果就这么一炸,两条鱼飞出河水,好巧不巧,就落到了他的鱼篓里,竟让这一条鱼也没钓起的人,愣是“钓”起了两条!
“哈哈!未钓而获鱼,鱼跃而自投罗网,我太厉害了!我太会钓了!”此人抓起鱼篓,手舞足蹈,兴奋地不能自已。
“快跑!”陆义在桥上朝着他大喊。
“啊?”
他尚且没有搞明白什么,一道黄光便从天而落,砸在他的身边。
“啊啊啊啊——妖魔,为什么会有妖魔!!
嘎——”
那魔影不由分说,伸开右手的爪子,直接掐住垂钓者的脖子,用爪子死死地拧着他:“笑笑笑!笑什么!混账东西,劳资这辈子还没有遇到你这样的好事,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为什么这样的好事儿我没碰上!”
陆义见状,瞳孔瞪大,几乎没有犹豫的,他直接翻到桥栏杆的另一侧,一边运转内气,也试着释放了一团黑色的气劲,斜斜着打了过去,一边又不假思索地跳了过去。
“陆义,别过去!”
踩在地上的妖魔本想立刻掐死这钓者,忽然听到一声“陆义”,手头猛然一抖,随手把手里的人给丢在地上。
鲜血从那人的脖子中流出,即便妖魔没有主动掐断他的脖子,妖魔的爪子也已经嵌入到了他的脖子中,这让大喜之人,只能凄惨地等待死亡。
见到这一幕,刚刚落地的陆义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浑身颤抖。
他一直自诩一个冷静的人,可眼见他人受灾,他还是忍不住本能般地想要去援救。
顺心明意,他一直都是这么坚持的。
或许,是君若雨的状况,让他本能地想要更多地去与“妖魔”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