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秦宽拍了拍手说道:“但这只是表面问题,不晓得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
“那就是,为什么这个饼,他就只有这么大??”
李自成面上一愣,望着秦宽玩味的表情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宽的双手撑开,仿若手中拿了一块饼一般;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双手向两旁的方向离去,这也意味着他手中的饼越来越大。
李自成的脑子里似乎是有点明白了,但又不是很明白。
看他沉默许久,迟迟说不出话来,秦宽便选择继续用话语打断他的思绪。
“其实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根本原因,并不完全是皇帝以及掌权者之间的问题。”
“他们的本质都在于只会分这块大饼,而不会想着去把这块饼做大。”
“每个王朝的根本矛盾,其实就是他们的生产能力不足以长期支撑如此疆域庞大的帝国。”
秦宽觉得这么说太抽象了,略微顿了一下后简单地举了一个例子:“譬如兴修水利,这就是为了让更多的土地更够耕种,从而扩大百姓们的生产能力。”
“至于土地兼并、政党腐败云云,那些只不过是催化剂而已。”
“不晓得我如此说,闯王可否理解一二?”
李自成确实被秦宽的话语震惊到了,但后者的话显然还没说完。
“而且无论是汉唐明,他们都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我一开始所说的,天下之根本——人。”
“哪怕是朱元璋,他在乎的也只是受苦受难的人,而不是那些平平凡凡生活着的人。”
“这里面有农人、商人、艺人等等等等,他们都可以给这个天下创造新的生产或者消费资源。”
“所以,你要是问我为什么不选择帮助你的大顺,那么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说罢,秦宽晃着眼前的杯子再度喝了一口润润嗓,抬头一看,李自成又是一副催促的模样。
“其一,你们大顺的受益者的基调已经定了下来,而崇祯那边尚未确定。”
“你没有受益者的支持,想要夺取天下更可谓是天方夜谭,而你一旦跟他们合作,你们的利益就又会绑在一起。”
“到头来……”秦宽冷哼一声后又道:“只不过是天下利益的再分配而已,根本上几乎没有改变。”
“而你的大顺也不过是这个制度的修补者,百余年后同样的事情又会再度发生在中原大地。而改革也只会加剧与他们的矛盾罢了。”
李自成听到此处已然大概明白了秦宽的想法,但他仍然开口问道。
“那崇祯的利益就不会跟那些士绅捆绑不成?你不要忘了,他们朱家才是这天下最大的士绅。”
秦宽骤然道:“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了。”
“闯王不若仔细思考一下我方才所说的话,你就能知道,为何目前的崇祯与天下所有的势力都不相同。”
李自成忽然站起身来,在这牢门前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待他站定之时才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崇祯为君,吴三桂为臣,而你则是民!”
但李自成又转过头来,问道:“既然你要改革,你就不怕吴三桂从中捣乱么。”
听着李自成的问话,这次轮到秦宽沉思了。
这个问题也曾在心底思索过,但面对时代局限性,只能叹一口气。
“改革不能一蹴而就,几千年来的制度根深蒂固,想要拔除也非一日之功。”
“倒不如根据保守派的态度来决定改革的烈度。若他们觉得太严苛了那我就适当放缓一些,反之则加剧一些。”
李自成忽然哈哈一笑,说道:“小子,你是想温水煮青蛙不成?”
秦宽的眼神闪着光,但声音却依然平静:“不错!”
“我要的是一个千秋万代的国家,要的是一个能将这张大饼不断做大的国家。”
“而尚未诞生的新明,就是我所做的最好选择。”
“如今的崇祯已然切断了曾经的官僚体系,而且他本身也如浮萍。只要他能重新掌握北方,便可以重建一个不同的大明。”
“南方的残明即将称帝,他们自然不会愿意放下手中的权利,如此一来,在崇祯的眼里,他们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反贼,而支持他们的士绅也可以趁机根除。”
“不仅如此,我还要建立一套崭新的社会体系,我要让天下人都有书读,都有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