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从旁边的八仙桌上,端起来白瓷碗,喝了一口大碗茶:“这个贺锦可是漕口。”
李冕看了眼白瓷大碗,在府里待的时间久了,头一次见人用大碗泡茶,端起来喝一口,别有一番风味。
他听到孙传庭的询问,回应了一句:“李某挑选这名叫做贺锦的读书人,就在于他是漕帮的漕口。”
孙传庭得到肯定的答复,心里有数了,难怪李冕在涉及到草场院的事情上挑选了一名落魄读书人。
漕口是依附在漕运河道讨生活的读书人,多数是一些‘刁衿劣监’的秀才,负责解释官府颁布的漕运规则,通过漕运规则的解释权,获得银利。
漕运河道的漕粮征收和运送,逐渐催生出一套漕运规则,俗称漕规。
漕口掌握着漕规的解释权,围绕着漕粮的征收和运送,可以获得不菲的银利,自己截了一部分,再分肥给纤夫和漕工。
一般的漕口身边,往往聚拢着十几二十名纤夫和漕工不等,人数再多一些,便形成了盘踞在漕运河道的漕帮。
孙传庭看着不远处的十几名漕工,看的出来贺锦只是一名小漕口:“以晋冠的身份,找来一些漕帮的漕口应该不成问题,怎么只挑选了一个小漕口贺锦。”
按照孙传庭的意思,接下来想要对付的两人,不论是万四泉还是卢羊倌,都不是善茬,比起刘鹅头要难对付多了。
漕工形成了漕帮,身边聚集着上百名漕工的漕口,面对万四泉卢羊倌两人依旧是捉襟见肘。
只有十几名漕工帮衬的小漕口,更不值一提了。
李冕有着不同的看法:“实力不足,正是李某看重贺锦的地方,另外还有一点,贺锦是个孝子,为了能够让老娘吃饱饭,才放弃了参加科考在漕运河道当了一名漕口。”
孙传庭听到一句贺锦是个孝子,对于他的品行放心了,只要投靠了李冕,不会做出背叛的行为了。
任何事情不能寄托在人性上,真正让孙传庭感到放心的是孝心,也不是孝心。
只要李冕笼络住了贺锦的老娘,再帮他迎娶了一名老实本分的娘子,生了儿子。
贺锦这个人,彻底掌控在手里了。
孙传庭还是反驳了一句:“只是有孝心不顶用,咱们这一次是在草场院里争夺娼妓生意和赌坊买卖,稍有不慎,贺锦和他身边的十几名漕工全都得变成刘鹅头那般的尸体。”
李冕知道孙传庭说出这句话,一方面是担心耽误了大事,另一方面真的在为老百姓考虑。
换做是一群官绅公子在草场院里作威作福,与万四泉卢羊倌两人争的头破血流,死伤再多人,孙传庭要只会冷眼旁观,不会多说半个字。
涉及到了老百姓,孙传庭不免多说了两句。
李冕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孙传庭,难怪京城里的官绅认为他是个异类,从他的做派就可以看得出来,与天底下的官绅都不一样。
在官绅的眼里,老百姓是一群被剥削的泥腿子,存在的目的只有一个。
苦哈哈的种出粮食,带来银利。
孙传庭可倒好,整天一副为老百姓考虑的样子,他可是京城里的大官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