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奇看向一旁的夏元吉说道:“维喆,二皇孙这番话你怎么看?”
夏元吉微微笑道:“此言虽出自一稚童之口,但仔细琢磨却觉得不无道理,圣人的确没有明确的表示士农工商谁比谁高贵,只是自古以来都是这么理解,我等便顺其自然了。”
杨士奇听闻也点了点头:“我与你所想并无二致。”
此时之间明堂之上热闹非凡,一个个大臣都在指责朱瞻埈,宗室子弟们则在旁看着热闹。
胡俨听完朱瞻埈这番话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本来就大病初愈的他,此时嘴唇都在哆嗦。
“黄口小儿,你竟敢如此侮辱我等士子,那你说若是没有我等苦学圣人之道的士子治理国家,哪有如今的天下太平?”
朱瞻埈此时已经不屑与他们争论,觉得简直不可理喻,但还是开口说道:“所谓士农工商,不是指地位高低,而是治理一个国家的四个方面,又指轻重缓急。天下读书人安顿了,然后农民也就安顿了,士人就是为了统一思想,为百姓说话,这样天下自然安定。”
旁边的大臣在一旁指指点点嘲笑道:“呵,你只一个九岁稚童,竟敢直言抨击圣人道理,强行曲解圣人意思,否定我等读书人寒窗苦读多年的努力,那你告诉我你觉得什么是道理?”
朱瞻埈也不生气淡淡开口说道:“心即理。”
随着三个字的落下,明堂瞬间安静下来,许多人暗暗琢磨这三个字,越想越觉得其中似乎并不简单。
杨士奇喃喃道:“这三个字看似平平无奇,但细细琢磨却觉得大有道理。”
胡俨也怔住了,却还是梗着脖子说道:“不要以为在哪本杂书上面看了些无用的知识就敢大放厥词。我等儒学大道传承千年,竟被你轻易否定,此事我定当上报太子殿下,求一个说法!”
朱瞻埈暗暗冷笑,心学在此时还没有被正式提出来,这让一直推崇着程朱理学的士子们难以接受,但这个大杀器越琢磨越觉得其中大有深意,朱瞻埈之所以抛出这个理论,是因为他些时日将这个时代许多儒家经典都通读了个遍,个中道理,无不在麻木人的思想。这让他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崇尚人人平等的人,实在不能接受。
胡俨见朱瞻埈面色淡然不搭理他,而且眼神中还有些许嘲讽,这让他面子挂不住了,开口说道:“既然你如此顽固,那老夫也不便多说什么了,但妄想让老夫上奏陛下让你不再进学,简直痴心妄想,老夫非要把你的想法纠正过来!”
朱瞻埈听到这话有些好笑说道:“胡夫子,我并没有完全否认儒学,我只是觉得应该推陈出新,而不是墨守成规。胡夫子,我觉得你已经教不了我什么了。”
胡俨听完朱瞻埈这话有些不屑说道:“呵,老夫一个专研儒学三十余年的国子监祭酒,你竟然说老夫教不了你,就连太子殿下都不敢轻易说这话!”
朱瞻埈说道:“胡夫子,那不妨我们打个赌,就赌我是否熟读四书五经。若我赢了你不仅要向皇爷爷请旨不再要求我进学,还得拜我为师。若你赢了,我但凭你处置!”
胡俨听见这话当即表示答应,他深深了解这个右厢一霸平日里的表现,不是睡觉就是逃课,书本都很少打开过。
“那二皇孙可不要后悔!”
朱瞻埈显得胸有成竹说道:“我自然不会后悔。”随后向一旁的杨士奇拱拱手。
“但公平起见,还请杨学士出题,不知可否?”
杨士奇见状赶忙回礼说道:“殿下客气了,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待朱瞻埈示意准备好了之后才开口道:“那我就开始了。”
“二皇孙,请你背诵《大学》全篇。”
朱瞻埈也不犹豫缓缓开口:“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以义为利也。”
待朱瞻埈最后一字落下,一旁看热闹的众人也惊呆了,朱瞻埈全篇下来竟不曾磕绊,且《大学》全篇有两千余字,一字不曾错。要知道这可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胡俨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大叫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自入学起一日不曾好好读书,怎么可能完整背诵全篇!”
杨士奇赶忙说道:“胡祭酒,您先别激动,这还没完呢。”
又看向朱瞻埈说道:“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对于这句话二皇孙如何理解?”
朱瞻埈略微思索便开口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若要把国家治理好,必须首先管理好自己的家庭,不能管教好自己的家里人,却能去教育别人、教化百姓,这种事是不存在的。”说完还特意看了一眼胡俨。
杨士奇听完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开口说道:“二皇孙殿下不愧自小便被称为神童,之前见二皇孙行事荒诞,我还觉得徒有其名,今日所见,我倒觉得神童之名,名副其实了。”
朱瞻埈拱了拱手谦虚的说道:“杨学士谬赞了,不值一提的。”
此时的胡俨还不死心,开口道:“你要是还能把《诗经》一字不落的背诵完,老夫就彻底服了,再无二话!”
杨士奇此时也觉得胡俨有些过分了,朱瞻埈此时才九岁尔,且右厢房的教学进度他们也是知道的,《诗经》根本都还没开始教,且全文有三万九千多字,连他现在都不一定能全篇背诵,更何况朱瞻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