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吭声的王父瞥了眼陆惟,小声说道:“咱都不认识他们,哪能让你跟着一起走?坏人多的是,转头就把你给害了!”
方墨越听越气,刚要开口教训王父,后面过来的陆惟冷冷清清的开口了。
“章姑娘,既然你的养父母放心不下,你还是留下吧!”
章毓卿心里一紧,说道:“公子是读圣贤书的君子,君子一诺,价值千金,答应过我的带我进京,不好出尔反尔吧?”
“先前答应姑娘,是因为姑娘自称养父母都已经亡故,孤苦无依。”陆惟冷冷的看着章毓卿。
居然还好意思提之前的承诺,他要是知道这姑娘的养父母俱在,哪可能答应带她走。
方芩和方墨对视一眼,悻悻然暗道今日没看黄历,不该在此地落脚,竟然让清风朗月一般的公子沾上这么个厚脸皮的麻烦!
王母赶紧说道:“就是,你这丫头也忒不懂事了!一声不吭从家里跑出来,可吓死我跟你爹了!走,走,回家去!”
“你嫌家里穷,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跟人走啊!”王父叫道,又跟方墨抱怨,“这丫头,不知道听谁说亲生爹娘是京城里的有钱人,竟动了离家出走的心思!”
王母一脸慈爱的说道:“京城里的有钱人哪有爹娘对你好?这么多年过去了能跟你有多少感情?我跟你爹是真心把你当女儿疼爱的!家里再穷,也不会短了你的吃喝!走,跟我回家去!”
陆昭心中闪过忘恩负义四个字。
“这不就是忘恩负义吗!”方墨小声嘀咕道。当年鹿儿卫之变,胡人进京杀了那么多人,血流成河,若不是王家夫妇收养了章毓卿,将章毓卿带到了这里,养了十几年,章毓卿不知道转世投胎多少次了!
章毓卿躲开王母的手,强按捺住心中激愤汹涌的情绪,再抬起头看向陆惟时已然红了眼睛,漂亮的凤眼里面水光盈盈闪动,一脸决然,“公子,我养父对我有不轨之心,几次都险些遭他毒手……您要是不带我走,我只能死在这里了!”
“放屁!”王父勃然大怒,指着章毓卿跳脚不已,“胡说八道!”
王母嚎啕大哭起来,十分伤心委屈,“你怎么能往爹娘身上泼脏水呢!你没良心啊!虽说你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可这些年我们是当眼珠子养大的啊!对亲闺女都没有对你好啊!”
“你为了找有钱爹娘就这么说我?!我告诉你,毛用没有,别以为这样就能跑了!”王父气的脸红脖子粗,一双眼睛跟斗鸡似的恶狠狠的盯着章毓卿。
章毓卿不搭理王父王母,含着泪直勾勾的盯着陆惟,双手合十。
“公子,求您了!我已经无路可走了!但凡我有丁点办法,也不至于寻陌生人求救!”眼泪从章毓卿眼眶滑落,顺着脸颊落到了地上。
方芩拿不定主意,看向了陆惟。
陆惟没有说话,章毓卿明显吓坏了,俏丽柔弱的脸上满是害怕惶恐,水光潋滟的眼睛绝望无助的看着他,那两颗晶莹的眼泪仿佛不是砸到了地上,而是重重的砸到了他的心上。
非礼勿视,陆惟别过头,把手缩进了袖子里,握成了拳头。
理智上他提醒自己这女子满嘴谎言,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绝望,极有可能是又在骗他,带上这个女子,即便到了京城,也着实是个麻烦。
但情感上,他心中涌起了恻隐之情,万一是真的,他岂不是把章家姑娘扔回到了狼窝里?
“二位先出来,此事我们商量一下。”陆惟开口对王氏夫妇说道。
章毓卿看着陆惟,眼里迸出了希冀的光。
王氏夫妇悻悻然的被方墨请出了茶室,跟陆惟去了另一间茶室。
王父激动不已跟陆惟表示那丫头撒谎成性,自小嘴里没一句实话,都是他跟老妻把她给宠坏了!他对养女图谋不轨的事根本就是污蔑!
“公子啊,您可别信她的话,你看她细皮嫩肉的,手都没长茧子,我家亲生女儿反倒都是要干活,糙养的!她想走,可没那么容易!”王父口沫横飞的叫道。
陆惟皱眉,说道:“她是收养的,如今她想去京城认亲,也是人之常情,你们阻拦只会伤了跟她的情分。你们若是不放心我,我可以请县令大人过来做个见证。此间的县令是我一个叔父的同科,有他做担保,你们看如何?”
“县,县令?!”王父惊叫起来,看几个人都在看他,结结巴巴的找补道:“我们都是平头百姓,这,这点小事,何至于劳驾县令大人?”
方墨看他对当官的畏惧,只当王父是胆小怕事的小老百姓,笑道:“您莫怕,县令大人过来只是做个见证。”
王母急了,拍着大腿叫道:“就算县令来了,也不能把她带走啊!县太爷就能强抢民女了?”
“别乱说话!”王父小声呵斥道,转向陆惟时又是一副讨好的笑脸,“不必劳烦县令大人,我们养闺女这么大,你们不能说带走就带走啊!”
陆惟皱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