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几日连着发生了诸多事情,但长安城风平浪静,一如既往的繁荣。
温瑜带着二丫和阿糖大摇大摆进了长安城,三人做了一番装扮,温瑜作男装,遮掩了面容,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少年郎,阿糖在甜口巷时习惯了男装出门,因此也跟着换了男装,二丫倒是没这个习惯,依旧是少女模样。
如此一来,就成了年长的哥哥带弟弟妹妹进城的形象。
温瑜有意让她俩多了解所谓“外面的世界”,因此并没有用敛息术混过城门,而是老老实实在门口排队。
最开始来自祁县的流民并没有如愿被接纳进长安城,甚至因为战争的影响,长安县令担心会有奸细混入其中,直接一个人也没放进来,但这是明面上。
若是私下里有贵人看中了其中的几个流民,比如力气大身体好,又比如容貌好,强行带进城去,县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苏家的施粥棚一直在城外立着,也不会死人。
即便有人死了,只能在城门守卫骂骂咧咧的声音中被拖着扔到乱葬岗,喂了野兽。
进城的队伍排了十多丈,两侧有栅栏隔开流民,旁边还有士兵虎视眈眈守着,流民们只能眼巴巴瞧着能够自由进城的这些人。
他们非正常缘由离开乡里,自然没有户籍路引等文蝶,加之形象邋遢,任谁见了都只会远远避开。
其中有部分是拒绝了温瑜一行共同南下的邀约,此刻升起阵阵悔意,长安城不收他们,但也饿不死,如果要他们再经历一次逃荒路,跟着往南走,他们也是不愿的。
因此只得这样苟活着,等着一日苏家不再施粥,他们要么死在这里,要么博一把,也往南去试试。
阿糖自小经历的磨难不比这少,因此看到瘦骨嶙峋的人群也没什么波动,见到城门的守卫借着各种由头索取银钱,才肯让人通行,也只是道一句小鬼难缠和天下乌鸦一般黑。
二丫眼神灵动瞧来瞧去,看着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但一路来的经历让她成长飞快。
因此心中怜悯一二,也知道自己并没有能力救他们,这世道,活好自己家就已经尽力了。
在此处小门旁还有一处更大的城门,常有驾着马车的队伍进出,守卫遇到了几乎不检查,还会觍着脸跟侍卫客套几句。
贵人们手缝里露出来的一点银钱就够他们乐呵许久。
负责检查普通百姓的守卫面色就更加不虞,对待起进城的人也就愈发不客气。
轮到温瑜时,她递出路引的同时在守卫掌心放了一钱银子,守卫面不改色掂了掂收起,说话的语气确实好了几分。
“进去吧。”
守卫粗略扫几眼可以假乱真的伪造路引便放行,让温瑜带着二丫和阿糖进去。
进入长安城后,纵横三十八条主要街道排列整齐,脚下是黄土压实的路面,两侧成行的遮阴用的榆树,槐树,道两旁还有深深的排水沟,沟外就是各种坊墙。
温瑜先带着俩人沿着东西大街,往西走三坊到西市。
路上温瑜在几个吃食铺子停了会儿,给看起来一直镇定但是早食并没有吃几口的二人买了些吃的。
早食店一直开到中午,赤膊的胡人梆梆地打着烧饼,蒸笼里的白气热腾腾上冒,刚出炉的芝麻胡饼金黄酥亮,又香又脆,带馅的蒸饼一咬满嘴流油,大碗的软面片馎饦汤浓香扑鼻。
等到几人垫饱肚子,走段路消食正好到了西市。
鼓楼敲响的鼓声也敲完三百下,西市各处商铺开始营业。
毕竟是带着两个女郎出门,温瑜先带着她们逛了圈绸缎帽肆,珠宝首饰行以及胭脂花粉铺子,表示“你们有想要的直接拿,我来付帐。”
二丫对什么都好奇,每进入一个铺子便从头看到尾,遇到感兴趣的还会向伙计请教,最后选了一匹月牙白绸缎和几只简洁但精巧的簪子。
不过没让温瑜付账,二丫说这几样都是给阿爹和阿娘买的,因此要自己付账。
少年军在药材和分战获时都得了不少银钱,二丫分到的银子许老二没收,反倒是出门前又给了二丫不少银钱。
阿糖已经数年没接触过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透着别扭,冷着一张脸听伙计的介绍,让人家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措辞愈发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