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鳝粥很烫,李秀菊仔细吹凉了,浅浅抿一小口,尝到久违的肉香,感觉人都精神许多,“还有两亩地的秧苗没下呢?兴许还能逮到几条。”
宝玉咧嘴笑开,嘴唇都烫红了,“那敢情好,我们又能吃上几顿肉了。这鳝鱼既不花钱,而且还稀少金贵。越多越好,我和姐姐肯定能抓完,一个不留。”
周沉鱼本是不爱喝黄鳝粥的。
以前三五老友半夜聚会吃夜宵的时候,她们点最多的是咸骨粥,亦或者是皮蛋瘦肉粥,再加几串烤鸡翅、烤金针菇、烤韭菜和烤鸡爪等,坐在大排档那边吃边聊。
今天喝到这刚出锅的黄鳝粥,粥水嫩滑细腻,鱼肉鲜嫩味美,吃了这么些天的素菜,这下恨不得吃完肉,把骨头也啃下去。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早日实现吃肉自由。
感谢天公作美,后面两天插秧的时候,她们果真又抓到六七条比拇指还粗的黄鳝,一下吃不完,便放在桶里养着。
菜园修好了,插秧的银钱也结清了。
李秀菊闲不下来,立马到后山砍几根竹子,削成条,开始制作簸箕、竹篮、鸡笼等手工活,等积少成多后,全部拿到集市去卖,一个至少也得两三文钱。
周沉鱼和宝玉在旁边跟着学了几天,不是把竹条拗断,就是卖相弄得很难看。
李秀菊笑着制止他们,“做鸡笼不单要掌握好步骤,还考验手的巧劲儿。力气太大或是太小,就像你们这样,一直弄不好。你们别看着觉得容易,娘从小就做这些东西,算起来有些年头了。哪能一朝一夕就学会啊?你们自己出去转转,别老待在家里头,这些我来做。”
周沉鱼仿佛和这竹条杠上,像根桩子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反正是学不会了。”周宝玉丧气蹲到盆边,看着几颗田螺伸出触角吐泥沙。
李秀菊脑海闪过一记,“盆里就这几颗田螺,连一顿也凑不上。你们姐弟两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捡田螺好了。”
捡田螺?
周沉鱼和周宝玉眼神对上,一拍即合,“好啊。”
现在那几颗田螺还不够她们塞牙缝,再捡多点回来,一次吃个够,反正不花钱。
李秀菊拿来斗笠和竹篓,“门口对出这片田都是要插秧苗的,别踩坏人家的地。我记得洗衣服那条河对面,有几块田是荒废了的。你们去那瞅瞅,看看有没有。”
“行。”
两人一前一后,去到李秀菊说的那片荒田。荒田是呈阶梯状的梯田,从上数下一共有七级。除去最底下那两级种了秧苗,其余全部长满杂草。
她们站在高处,俯瞰整个村庄和水田。
今天的雨不算大,戴着斗笠低头,容易脱落掉进水里。周沉鱼和宝玉脱下斗笠放一边,把裤子卷到膝盖往上,提着桶踩进水田。
这些水田已经荒废许久,底部的泥硬邦邦的,一脚踩下去,完全没有前几日那种身临沼泽地的感觉,仿佛如履平地差不多。
周沉鱼终于不再东倒西歪,站的稳稳的。
她弯下腰,左手拎着竹篓,右手伸进水里捡螺,捡到一个,装进一个。
周沉鱼考虑到螺未来的可持续发展,保留了她作为猎人最后的善良,只捡了大的那些,小的留下来。
尽管如此,田水还算清澈,大大小小的田螺,有些分散在泥土表面,有些一半身子钻进泥里,全都看得清清楚楚,捡起来不费眼睛,就是两只眼看不过来。
她和宝玉沿着同一个方向前进,脚踩过的地方水已经浑浊,浑浊的脏水像墨一样四处蔓延开,逼得她们加快脚步。不然搅浑了水,就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靠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