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色一上,唐臧月尝了口羊肉泡馍,味道还可以,只是羊肉膻味没取出彻底。素菜平平,倒是这花雕的酒香醇厚,浅酌一口便口齿留香。
她没吃几口,剩下的都交给十五处理了。
这孩子,年龄虽小,武功不弱,就是吃相也斯文,没有狼吞虎咽,但吃速不慢,眨眼功夫便干掉一盘。
似乎察觉到唐臧月的探究视线,十五再次局促起来,但仍没说出口。
主子发话,他才会应两句,平日里与其他人也是靠暗哨联系。
吃速快,是因儿时与许多孩子一个院子,慢了就没得吃,吃相不雅也会被剥夺吃的权利。
唐臧月大约摸清十五性子,主动询问:“上次给你的银票,都用于什么途径了?”
“回主子。”十五压低了音量,“近几年您未联系一线天,一线天蛰伏各个村子,以打猎为生,早出晚归,村民不知晓我们身份。倒是存了些家当,只等主子发话,银票还未动,平日都是这些年存的积蓄用以花销。”
唐臧月点头,“别亏着自己,也别我省着。我手中银票倒是多,每到一处镇子之前,你们想办法汇成现银,等我信号去收。”
“是,主子。”
十五没多问,唐臧月看了眼他的神色,浅笑,“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吗?”
十五再次露出迷茫的表情。
她笑意更深了。
萧家年龄最小的玲姐儿都比眼前这个少年看上去睿智。
少年像刚出生,懵懂的婴儿,需要她一点点去教,去引导。
这么大点孩子,一生做那见不得光的死士?
她作为现代人,当然不忍心。
即便将幕后死士强拉到台前,让他们经历世俗炎凉,让他们生动活泼,或许会担上知世后的他们背叛的风险,但也比现在强。
她要的是忠心,而不是只听死命令的提线木偶。
料到十五不会回她,她又道:“钱庄背后是朝廷,一旦世道乱了,银票只能算一张纸。倒是实在的银子能派上用场。”
十五:“是,主子。”
她知道他暂时不懂,也没强行灌输他什么。
吃过东西,唐臧月才让十五隐蔽起来,自己去买了点东西,看望医馆里的衙役和萧钟离。
萧钟离是受伤人里最轻的,皮外伤,止了血,包扎好,睡了一晚就精神抖擞了。
倒是其他衙役,因为受伤重,疼得一夜未睡好。
唐臧月:“差大哥,离哥儿,可有好些?”
萧钟离:“祖母,我这里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回……”
唐臧月抬手打断,“柳姨娘她们有你大哥庇护,不需要你一个伤患这么快回去。”
衙役:“多谢老夫人来看望。”
她带了一篮筐新买的鸡蛋,借用医馆熬药的小厨房,将鸡蛋煮熟了,一个个分发下去。
末了,唐臧月才道:“正好还有些东西需要采买。囊中羞涩,差大哥别介意这几个鸡蛋。”
“老夫人哪里话,谁不知道将……”那衙役见有医徒在馆里进进出出,哑了火。
他们同萧钟离一起来的。
瞧他们这身装束,看诊的大夫私下问过他们,与萧钟离什么关系。
他们能说萧钟离是他们押送的吗?
不能。
他们只说相识,这小哥家里跑商的,同路罢了。
这才免去萧钟离被差别对待。
大夫起了疑,让当地衙门当差的亲戚去打听,还真打听到姓萧的是来镇上做买卖。这才笃定了衙役的说法。
萧钟离扯着唐臧月衣袖,压低了音量,将昨夜衙役和大夫私下交流,原原本本说与唐臧月听。
唐臧月回忆了下借用厨房时,医徒并未为难她,也未有神色上差异,想必是信了衙役们的话。
她蓦地一沉,许久,久到萧钟离有些忐忑,才道:“萧家终是对得起百姓,对得起天下。”
负萧家的是昏君,是腐败的朝廷罢了。
“祖母……”
“这几日你好好休息,甭操心别的,天塌下来也有祖母撑着。”
“是,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