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挥手让屋里的丫鬟都退了出去,牵着惠兰回了里间。她一脸的沉重,惠兰不敢开口,皱着包子脸胡思乱想着。等回过神已经被抱着坐在了床边,惠兰疑惑道,“妈妈……”
王妈妈坐在脚踏上,“那是成守才,姑娘见得少,相必不认识他。他祖父与奴婢公爹一样都是跟着老伯爷的从战场上下来的,他父亲管着家里的大小庄子,他是老爷自小的伴当,名字都是老爷取的,跟在老爷身边听差,管着府里的外务。他们父子是老爷得用的人,最是忠心不过的。”
惠兰点头表示收到,那是个能干的忠仆,左膀右臂般的存在。
又说了几句闲话,惠兰上下眼皮子打开了架。王妈妈又喂了她半杯水,带着她上了个厕所,呃茅厕解决了生理问题,然后被放倒睡下了。
心里有事,惠兰睡的并不踏实。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人喊什么,她一个激灵醒了。一骨碌坐起身,一把掀起帘子就要下床。她刚着地,就疾步跑进来两个十岁左右的小丫鬟。看她已经起来了,连忙过来,一个给她穿衣服,一个扶着她穿鞋。穿衣的还安慰她,“姑娘别急,小心着凉。”
“外面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惠兰心里发慌,急急问道。
“姑太太姑老爷、二老太爷、二老爷他们来了,正在老爷房里。李管家派人来传话,叫姑娘立时过去呢。”安慰她的小丫鬟口齿伶俐,几句话说的惠兰心惊,“王妈妈呢?”
“王妈妈想来正在前厅安顿跟来的人吧,她是内管事呢。”这小丫头不错,年纪不大,有条有理的,是个人才。急急忙忙收拾好,惠兰被一个胖胖的中年大婶稳稳抱着往外走。
走到半路,正遇到急急过来的王妈妈和另一个妈妈,一行人簇拥着惠兰往过赶。
终于到了地方,门口守着李叔和成有才,见她来了,立时开门放行。
双脚着地后,惠兰顾不得看床两边坐着的几位男女老少,疾步往里冲到床前。看着几个小时前还能和她从容对话的父亲,此刻满面清灰,连想对她笑一笑都没有力气了,惠兰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腿软的几乎要坐倒在地。感觉有人从后面抱扶住她,“好惠儿,别哭。”话音里明显带了哭腔。
父亲眼中含泪,不舍的看着她一眼,又看向她身后,费劲的抬了抬手指着惠兰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只睁大了眼镜死死盯着。她身后之前安慰她的那个女声终于哭了,“弟弟放心,惠儿就是我的亲女儿。”
闻言,父亲仿佛松了一口气,圆睁的眼睛缓缓闭上,抬起的手也掉落回床上。床上的人,再没有一丝动静。惠兰愣了一愣,抖着手抓住眼前冰凉枯瘦的大手,又看了看他的面容,终于嚎啕大哭。
惠兰哭的忘乎所以,她的伤心,恐惧在这一刻集中爆发,如黄河泛滥而一发不可收拾,最后终于哭昏了过去。
显庆五年二月,第三代襄城伯病逝,享年2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