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银安殿中,一枚黑曜石棋子啪嗒落在了棋盘上,雍亲王胤禛虽然相貌平平,但一双手却天生白皙修长,修长的食指与中指轻轻提起那枚被吞掉的白子,啪嗒一声,清脆地落在棋盘之侧。
“四哥?”十三阿哥胤祥来此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四哥,一手白子、一手黑子,下得不疾不徐,眼睛只顾着盯着棋盘,都不瞅他一眼。
明明是四哥叫自己来的……十三阿哥迷茫的心里有点小委屈。
胤禛这才回首笑了笑,浑然不似往日那板着脸、刻薄不尽情人情的样子,他抬手道:“如今形势不同往日,东宫那边少去。”
胤祥愣了愣,不是四哥让我去东宫听命办差的吗?
“太子毕竟是储君,若有吩咐,我也不好推诿。”胤祥有些搞不懂自己四哥的意思。
胤禛肃然道:“自古以来,可有废而复立的储君?”
胤祥心中莫名慌乱:“四哥,你的意思是,东宫又要不稳了?”
胤禛幽幽叹了一口,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飞快扫了一眼胤祥的膝盖,“你不是腿有疾么,借着这个由头,闭门养病吧。”
胤祥挠了挠头:“只是小毛病罢了……”
胤禛眸子忽的深邃了起来,不由语重心长道:“别仗着年轻,不把身子当一回事。好好养着去,年羹尧刚从四川送了名医过来,我回头叫他去你府上。”
胤祥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多谢四哥了。”
说罢,胤祥又有些不放心:“可太子若有吩咐,我该如何推辞?”
胤禛抬手道:“放心,我自会替你应对。”
胤祥怔了一下,四哥这是要替他抗下东宫的压力?东宫再不稳,也毕竟还是储君啊!
胤禛似乎是看出了弟弟脸上的忧虑,淡淡道:“放心,没人比我更了解太子了。”——他甚至比汗阿玛都要了解胤礽。
胤祥小声问:“四哥,是不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胤禛默了片刻才道,“不过就是些注定要发生的事情,太子猜到了,所以才愈发狂悖。不过不打紧,但凡是个人,便有软肋。太子不打紧,只是你太年轻,心思又浅,一旦涉及过深,恐遭殃及。”
“那四哥你呢?”胤祥顿时心里更不放心了,难道四哥就不怕被殃及?
胤禛忍不住笑了笑:“我又不是你。”
胤祥一瞬间郁闷了,四哥意思是说我太笨了吗?
“好了!”胤禛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只管听我的,好好歇个一年半载,等风浪过去,我自会替你重新谋划。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远着呢。”
胤祥心里滋味怪怪的,四哥最近两年,是愈发成熟稳重了,不像个哥哥,倒像个老父亲了。不过这对于缺失父爱的胤祥而言,这种感觉倒是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