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虽然精明加上小心思不少,但也只是躲在何有福的背后暗暗使劲。明面儿上,她与何有福一样都是极要脸面,喜欢在外人面前要好看的人。
在自己的亲生儿女面前也是一副慈母心怀,一向是和风细雨的却又稳稳把持整个家。
这还是她嫁给何有福这么多年来,头一回在小辈们面前被何有福撂面子。
从前王氏自恃自己已经拿捏住了何有福,此刻脸上不由得烧得厉害,心中暗恨何有福死脑筋。
因为何有福在饭桌上发了脾气,一家子坐下在一起吃饭也不敢大声说话,安安静静地各吃各的。
吃完饭,何有福就搁下筷子,对着二儿子道:“金山,你明日便去镇上打听打听你大嫂如今住在哪里?”
他想得很简单,魏氏如何他不管,也管不了。他孙子不能糊里糊涂撒了出去。
魏仪安若是知道何有福的想法估计要冷笑一声,这老头真要是这么关心孙子,两个孩子不会过得面黄肌瘦,挨饿受冻的。
之前几年娘几个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的时候他跟睡着了一样,不闻不问也就这么过来了。
如今乍一离远了就想起来这是自己家血脉了,心疼起来了。
呸!什么玩意。
老头子有够虚伪的。
而何金山的媳妇听了却不痛快了,家里一有事就让她家男人去跑腿,明明老三也在家。更何况哪有让小叔子去查访寡嫂的住处的?公公真是不讲究。
但何金山被使唤惯了,此刻也不会他爹的话觉得有什么不妥,点点头应了。
何有福吩咐了这一句就抬脚进了里屋,王氏便冲何金山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紧跟着老头子的脚步进了屋。
何有福正歪在炕上,嘴里叼着烟锅,见王氏跟进来了就转过身背对着她,分明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王氏期期艾艾在炕梢坐下来,也不说话,开始哭。
低着头哭,抽抽噎噎,两眼通红,好不委屈。
何有福就听王氏这么悄默声的哭了好一会,也不知是心软了还是心烦,吧嗒一口烟,翻着眼皮子道:“行了,你还哭个什么劲?这一家子都是听你摆布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王氏一看老头子抬眼搭理她了,立刻捏了手帕压眼角:“你个没良心的,我为这个家操劳二十多年没落着一点好。
我是个没用的,比不上你前头那个。说话做事都硬气不起来,有一点行差踏错便遭人嫌,我这几十年受了多少委屈,我还不能哭了?”
说着又埋怨起她爹娘将她一个大姑娘嫁给人做续弦,害她处处低人一等云云。
何有福最怕女人哭哭啼啼,“谁说你这个了,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平日里就偏着金山银山,老大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没错,但也叫了你十多年的娘,他的儿子也是你的孙子!你竟恨不得他们一点不沾家里。”
“有儿才有孙,我只知道要先考虑儿子的日子怎么过,才有力气想孙子。
你若是个有本事的,家里便不需为生计疲于奔命。
不说金山两口子整日在地里刨食,如今只有个丫头还没个儿子。
就说银山读书一项便花钱如流水,他媳妇也要生了,你闺女也还要陪嫁,哪一样不要钱?
你心疼老大的儿子,你有本事就接回来养着啊,我儿子女儿都别管了,只去管你那孙子吧!”
王氏说的也并不完全是私心,何有福还真是没有魄力一力承担起养活两个孙子这个花销,毕竟养孩子不能养不起半路就撂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