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感知领域，这一次，她倒是“看清”了这个神秘人。

个子不高不矮，留着常见的中短发，身上的青袍和脚下的布鞋，看起来都是寻常大路货，全身上下能算得上法宝、法器的，大概就是那张画着古怪脸谱的诡异面具。

寒长老还特意感应了一下，发现在自己的感知领域内，依然感受不到任何灵气波动的痕迹，就仿佛这人并不是凭借神通术法出现在她的感知领域里。

而她从这人的身上，也仅仅只是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力，就好像眼前这人，只是一个才“引气入体”的修炼新人，甚至连体内第一条大脉肾脉都没能完全打通。

寒长老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脑海中立刻想起魔尊曾经说过的八个字——

大成若缺，大道至简。

她还记得，魔尊那次说出这八个字时，正是与另外一位魔道大佬在论道。

那位魔道大佬说，既然你说修炼最终是万道合一、殊途同归，那为什么会有仙魔之分？

魔尊说这是因为修炼之初，每个人的先天条件不同，天赋各异，所以踏上修行路的办法也就有千万种。

就像大玄王朝里的读书人，有的是海边小城考了秀才，有的是在北方大漠考了秀才，有的是南国小镇考了秀才，有的是在天子脚下考的秀才。

这些都是读书人进入仕途的起点，各不相同。

但随着他们一步步考上去，等中了举人，最后都会汇聚于大玄王朝的帝都，去进行自己人生中鱼跃龙门那一考。

修士也是如此，筑基前的“引气”、“锻体”、“炼神”三个阶段，各种功法五花八门，何止千万种，多奇怪的功法我都见过。

但到了“化灵”，完成筑基，此后的修炼功法，各派都大同小异，也就仙魔之间的差别大一些。

等到了“夺命”，仙魔之间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不论你积德行善、普度苍生；还是杀人放火、恶贯满盈，九次“夺命”都要渡天劫，都要向天争命。

所以我想啊，等到渡过九次天劫，踏入“人仙境”那一刻，也就没有什么仙魔之分了。

那时候再说仙魔，“人仙”也好，“人魔”也罢，其实完全和修炼无关了，仅仅只是善恶道德上的一种评判罢了。

或者说，修炼本就没有仙魔之分，现在所谓的仙魔，不过是我等修士强行定义和区分出来的罢了。

只是为了更加名正言顺地聚拢势力，更方便我们与其他人争夺修炼上的资源。

这大概就是仙魔存在的意义了。

寒长老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无数画面。

她死死盯着这个面具人，眼神闪动，却将一身修为尽力收拢，丝毫不敢让她那特殊的灵力逸散出来：“前辈，晚辈自问没有得罪过您吧。”

她在赌，赌这个神秘的面具人只是一个过路客，并非是仙道大佬。

她在赌此人只是碰巧发现了她这个“神通境”大圆满修士，一时起了些兴趣，并非是发现了她的身份，前来斩妖除魔。

她很清楚，眼前这人越是看起来像个修炼新人，就代表他距离返璞归真越近。

真正的“引气境”修炼新人，别说神不知鬼不觉摸到她身后了，就算在她面前动个念头，都能被她感应的一清二楚。

“你，喊我前辈”

面具人的金属声音里，很难让人听出声调和情绪来，以至于寒长老不清楚他的“前辈”后面，到底是代表狐疑的问号，还是代表轻蔑的句号，亦或者只是普通沉吟的省略号。

不过她很快确定面具人的“前辈”后，应该是个问号。

因为她听到面具人在说完“你，喊我前辈”后，就自言自语了一句：“看起来，我还蛮强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