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跪,此非朝堂之上。”
贾瑾这才安稳站起,夏秉忠连忙取了块手帕过来,让贾瑾擦汗。
“你倒是写的好话本,我听说贾家尊佛重道,怎出了你这个尊佛贬道的人来?这便是你所言直抒胸臆?”
贾瑾暗自松了口气,弘武帝就算才疏学浅看不出其中端倪,也不会如此发问,看来是有意考校。
“贾瑾绝非尊佛贬道之人,只是假借孙猴取经暗讽今事,那三个妖道可呼风唤雨,驱雷掣电尚有一朝身死之日,岂可庇佑家国万年?道也好,佛也罢绝非治国之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方可使国家兴盛,国祚万年绵长!”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说来简单,从古至今可有一人?”
弘武帝沉吟片刻,文臣吃的盆满钵满满嘴流油,武将久居京中被这神京富贵酥了骨头,为国为民无有一个,争权夺利个个不弱。
如京营节度使一职,太祖建朝之初,分京城八营,兵权八公分掌,乃天下之精锐,由太祖亲率无节度使,太祖龙驭宾天,上皇继位,上皇不是跟着太祖打天下的统兵太子自然不会御驾亲征。
便以贾代化为初代京营节度使,贾代化年老,以王子腾为节度使,亦是四王八公集团举足轻重的人物,等到弘武帝上位想要收回京营兵权确是千难万难。
“有之!汉太祖高皇帝!想昔日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项籍何等英雄亦败于汉高之手。
非项籍无能,项籍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汉高得天下之贤才而尽其用,想萧何曹参不过一县小吏,周勃吹箫挽歌,樊哙杀猪屠狗,陈平有盗嫂之名,韩信乃无名小卒,余者亦是如此。
后萧何经略关中,曹参阵斩李由,周勃平定叛乱,安刘者勃,樊哙每战登先,陈平六出奇计,韩信百战百胜,擒魏取代、破赵胁燕、击齐灭楚此皆赖高皇帝之功!”
弘武帝眼中闪过一丝悦色,这贾瑾虽有大放厥词之嫌,但还是有些见识的,似这番话便颇为不俗,当下更有心考校。
“汉高虽有识人之能,然残杀功臣为人所不齿。”
“何来功臣?韩信携功讨封,拥兵自重,彭越妄称病重,拒不朝见,英布犯上作乱,此韩彭英布之徒皆是外王,岂为汉臣耶?
览汉高所封之功臣,除陈豨作乱伏诛,耏昭有罪而国除,余者或战死,或寿终正寝,残杀功臣之说实为荒诞之言。
想汉高继位之初迁贵族于关中,将天下田地分给有功士卒,项氏一族俱赦不诛,真仁义之君也!”
现代刘邦或许有些争议,但在古代刘邦就是没有争议的明君,上书“陛下有秦皇汉武之资”族诛不冤,但要是说“陛下是汉高祖那样的明君”,不说圣心大悦,小命起码不会白白丢掉。
“坐下说。”
弘武帝瞥了一眼侃侃而谈的贾瑾却是高看了几分,这番话若是一个朝中老臣所说倒也无妨,但一个二十岁的黄口孺子若非他人教导,能说出这番话倒是难能可贵。
夏秉忠让两个小太监搬来圆凳,贾瑾连连道谢,这夏秉忠是当年弘武帝潜邸之时便跟在弘武帝身边的老人了,便是不能交好,也万万不能交恶。
“昔日开朝之大汉和今日之大乾何其相像?外有强敌环绕如狼似虎,内有功勋坐大,确似……”
说到此处,贾瑾却有些犹豫了起来,他正讲到要紧除没个捧哏怎么能行。
弘武帝看着吞吞吐吐的贾瑾眉头一皱,一巴掌拍在御案高声训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