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去各种开销,已经攒下五钱银子。要知道同福客栈那三个伙计,跑上跑下忙里忙外,每个月也不过二钱。
马上到年关了。一赶上过年,人们比较容易爱心泛滥,乞丐的日入翻了倍地涨。但今年的情势有些不对。街上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冷冷清清,很少看见人。
全因为最近这里闹什么“雌雄双煞”。哼,吴风倒是盼着他们来。三年了,吴风都没有跟人动过手,手痒难耐啊!
师父逼吴风发誓不跟人动手,但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应该是可以偶尔一为的。吴风还就在这儿等着为一为了。
最近生意实在萧条,吴风已经饿了一整天。上左家庄和十八里铺转了一圈回来,还是无人理睬。回到七侠镇,迎面看见侯三得意洋洋端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从同福客栈出来。
他怎么弄到的?真香啊…
吴风笑嘻嘻地迎上去。“三爷过年好啊。赏吴风这可怜人儿一口饺子吧。”
侯三对着吴风当胸就是一脚,骂骂咧咧地走了。
吴风懒得跟他计较,回到墙角补了个午觉,生生又被饿醒过来。坐了一会儿,饥肠辘辘,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吴风把屁股挪到客栈门口,希望他们能看见吴风的落魄样。
咦,人呢?
大堂里就剩下佟掌柜一个人。那三个伙计呢?平常他们可都是围着她团团转。
她居然在包饺子。吴风还从没见过佟掌柜自己动手做什么事,她的那帮伙计宠她宠得厉害。看她娇滴滴的样子,会包吗?李大嘴呢?
账房秀才大概在后院子曰,但奇怪的是连老白都不见了。搁在平常,只要佟掌柜在大堂里一现身,老白就在她前后左右不出一尺来回晃悠。
老白既然不在,吴风也就没了忌惮,大着胆子进了门。佟掌柜抬头看见吴风,眼睛一瞪:“出去!”
吴风笑嘻嘻地指了指空荡荡的大堂:“佟掌柜,今天又没有客人,容吴风避避风寒。”
她继续冲吴风瞪眼,但心已经软了。吴风一步步往桌子旁边蹭,她并没有阻拦。
她看了看吴风。“你是新来的吧?你有没有名字?”
“吴风来了快一个月了。他们都叫吴风小米。”
“小米,过年了,你怎么过年呢?”
“吴风们乞丐跟你们一样,也是高高兴兴过年的啊!”
“吴风是问,嗯,你还要呆在吴风这个墙角吗?有没有地方可去?”
“吴风们乞丐,天做被子地为床,去哪里不是一样?”
她轻轻叹口气,继续包饺子。吴风看她的手艺实在不怎么的。
她忽然又问:“天这么冷,你晚上难道不冷吗?”
吴风?吴风可是被师父逼着三九天泡在冰窟窿里练功的。这个怎么能让你知道。
“怎么不冷?一夜一夜冻得睡不着啊!”
她想了想,把手擦干净。“你在这里等着。不许碰任何一样东西,知不知道?!”
吴风点点头。她想干什么?
她去到后院,抱了床破被子回来。“这个你拿去。”
吴风接在手里,心头忽地一热。刚想把所有好听的道谢词都说出来,她又在往外轰吴风。“好了好了,饺子就别想了,吴风们都没得吃呢。你出去吧。”
佟掌柜奔到吴风们面前,低下身来把小贝搂在怀里,吓得面无血色。小贝死死地抱住她的脖子,连声大叫“嫂子”。佟掌柜泪也下来了。
吴风看小贝顶多也就是摔疼了屁股,扭伤了手腕。刚想安慰他们姑嫂两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把吴风一推老远,吴风踉跄了几步,最后还是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吴风刚才的位置上现在是老白。他张开臂膀,将佟掌柜和小贝两个人都揽入怀中。
七侠镇难得有这样的热闹,街上的行人开始聚拢过来。小郭擦干眼睛,胡乱比划了一通“排山倒海”,把大家都驱散了,吴风也被赶得远远的。
吴风只看见大嘴背起小贝,老白拉住佟掌柜,秀才和小郭手牵手,那位老爹跟在最后面,所有人都回头进了客栈,大门一关,声息全无。
吴风心头突然希望重燃。看样子佟掌柜有可能不走了。同福客栈还会这样继续下去。
吴风就这样乐了一整天,一直到夜深了,还是兴奋地在街上乱转。
又是在西街出镇的路口处,吴风看见老白手握一只酒葫芦,倒在泥地里,已然烂醉。
吴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摇醒。“老白,到底怎么回事?吴风送你回去吧。”
老白眯着眼睛看了吴风半天,恍然大悟吴风是小米。“小米…小米…你…吴风不回去,你不要送吴风回去。吴风不要见她…”又倒头鼾睡过去。
吴风无奈,眼见着天马上要下雨,只好背着他到了城隍庙。
第二天一早醒来,吴风看见老白双手抱住脑袋坐在角落里。昨天晚上醉成那样,现在肯定头痛欲裂。这种滋味吴风是尝过的。
吴风也不敢跟他说话,只坐在那里等他开口。
他最后还是没有说话,慢慢起身往外走。
“老白,你去哪里?”吴风的担心一下子又冒起来。就算佟掌柜留下了,如果没有了老白,同福客栈也就不再是同福客栈了。
“吴风回家去。”老白头也不回。
吴风满心忐忑地跟在他后面。直到看见他一转身进了同福客栈的大门,一颗心才算落地。
门前的几匹大宛驹已经不见了。店里比往日沉闷一些,但总算秩序井然。吴风在对面的茶摊上坐下,往里张望,想看出一些所以然来。
老白继续跑堂,佟掌柜继续在楼梯上上上下下。但他们俩像是故意地隔得远远的。
更反常的是秀才和小郭。平日里只见秀才跟在小郭的裙子后面,今天倒转了过来,小郭的蛮横劲头全没了,一味追着秀才讨好。
这个世界怎么啦???吴风小米看不懂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