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周围太安静了,还是充满艺术的走廊隔音不好。
总之,坐在部室的位置上、隔着紧闭的门,早川望能够听清楚他们聊天的声音。
顿时,早川望思绪向上回忆,想起来在部室门口几人的聊天。
关于雾枝花溪的聊天。
那是如同幻灯片一般布满记忆的滤镜的画面。
——“美丽?”
——“美丽。”
——“腿好看吗?”
——“很好看。”
——“胸大吗?”
——“勉勉强强。”
思绪回过脸色苍白,早川望握在手中的课本突然掉在了地上,他突然知道这如同幻灯片一般布满记忆的滤镜的画面的名字叫做什么了。
走马灯。
人生仅此一次、在死亡之前会看见的走马灯。
在背后议论他人就已经足够上不了台面——而更加上不了台面的,是在背后议论他人时,被当事人给听见。
听见了吧?
绝对听见了吧?
百分百的完全听见了吧?
早川望心中冒出了三个问题,而下一秒就自问自答的回答掉,理智告诉他这是必然的事情。
但是、但是——
有些话不当面问出口是不会承认的。
就好比被女朋友分手,但不当面确定就一定会心想‘她还是爱着我’。
人类的天性中都带着一丝乐观,这是希望出现的前提。
早川望仍旧不死心的相信也许她没有听见,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继续活动…他慢慢转过头看向雾枝花溪。
她在看书;若无其事的看书;面色如常的看书。
犹豫了一下,早川望开口询问,他在试探:
“那个,你知道我刚刚在部室外面和朋友聊了一会儿天,才进来的事情吗?”
面对提问,雾枝花溪沉默了片刻,随后用修长的手指翻过书页。
她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如果翻过书页算回答的话,那也不知道是yes还是no——所以她仍旧没有给予任何回答。
但未雨绸缪是优秀的少年应当拥有的品质。
没有回答就默认没有听到,现在还没有点破,所以早川望可以离开,没有压力的离开。
借口就用‘我去医务室看看我的那位朋友’好了。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去不复返。
然后接下来的两天都不来社团,再度过黄金周的假期,想必这件事就能够被时间给冲淡了。
嗯,一定会如此的。
只是一瞬间就规划好了行动方案,早川望便捡起地上的课本,放回书包里面,然后拿起书包故作镇定开口说道:
“那个,我有点担心我的朋友,去医务室里面看一下他,今天先早退了。”
说完这句话,早川望便起身,一步、两步的离开……
走出到第三步的时候。
“听到了。”
雾枝花溪开口回答,像是神经慢了半拍的人,撩起耳边的发丝指尖缓缓。
但事实上她的神经无时无刻的都很活跃,IQ也绝不是愚笨之人。
说起来,回应的话语应该是「你要现在去看看朋友?」,「你觉得你现在能够离开吗?」,「做了如此不礼貌的事情居然还能够淡然的离开也是很厉害的」。
这样才对。
——面对早川望的那句「我有点担心我的朋友,去医务室里面看一下他,今天先早退了」,这样才对。
她没有这样说,而是直接跳过了准不准的层面,略过了那个问题。
用意不言而喻。
早川望的眼神中闪烁过许多情绪,请求宽度坦白道歉理直气壮装聋作哑,最后它们都只是一闪归于虚无。
古人有云,要根据合适的情况选择合适的应对,现在就放弃求生的希望还是太早了,早川望依然抱着希望,无论它是否飘渺。
“嗯…你听到了哪个部分?”
早川望开口问道,转过身,至少现在他的外表看上去还是很淡定,语气不卑不亢。
早川望和高桥优夜还有咲太有马,三个人聊到她的部分只有那么短短的几句,十秒不到。
之后和之前的话都无关紧要,可以辩解。
如果只听到了前面的部分,那么完全可以说这些话是代指别人,不过刚刚好在门外聊到这个话题。
如果只听到了后面的部分,那么完全可以说惊呼雾枝花溪的名字的时候,是因为听到社团居然正式成立,而那位雾枝花溪就在里面,这样的解释也是完美无缺。
无论是哪种,早川望都可以解释,铿锵有力的解释——
“勉勉强强的胸部真是抱歉了。”
“。”
好,寄了。
书包脱手坠落在了地上,早川望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
因为这一句话已经说明了全部。
她听到了全部。
背后议论他人不是绅士的品格,尽管是介绍,但那句‘胸部勉勉强强’已经是红灯区的台词。
无论哪个女生被这样评论都会生气。
雾枝花溪也是女生的范畴,甚至对于这种东西可能更加敏感,那么生气是必然的。
——思考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