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翱拿着刀,不断颤抖,这一刀下去,他的官途就没了,但不动手就洗不清自己,堂堂天官,百官之首,竟被逼着当屠夫!众目睽睽之下,凌迟勋贵!这还是大明的天下吗?
张輗被固定好了,他会看到自己的肉,被一片片切下来,他后悔了,后悔参与夺门,后悔当出头鸟,后悔逼皇帝去死啊!什么都后悔了!更可怕的是,亲手凌迟他的,还是百官之首王翱,他会用刀吗?
王翱和他面面相觑,王翱在抖,张輗在惨叫,交相辉映。
张輗的惨叫笼罩整个广场,文武百官才意识到,高谷被剖心才多久啊,襄王被烤死才多久、江渊被乱刀劈死才多久啊!英国公张辅的亲弟、勋贵魁首之一张輗又被凌迟了,他们不禁脊背发凉,莫名看了眼对方,下一个会是谁呢?
“李卿,举荐王翱之人,朕便不追究了,但王翱不适合做天官了!”朱祁钰看向李贤,淡淡道:“刽子手岂能高居百官之首?”
一听称自己是刽子手,王翱身体一晃,手一抖,张輗惨叫的声音更加凄厉,你下手时候能不能别抖!
王翱满心悲戚,完了,吏部尚书当不成了,他的官途也就这样了,王翱老泪纵横,低头看了眼受刑的张輗,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你害本官的!都被凌迟了还挑这挑那!老夫就抖,痛死你!
“吏部尚书总不能空悬,便让老太师劳累一番吧,暂为吏部尚书,张凤转做礼部尚书,叶盛为户部尚书,再诏白圭、年富、耿九畴、轩輗、韩雍、朱英入朝!哪部有缺,便填补进去,诸卿意下如何?”
朱祁钰要整顿朝纲,必须诏能力强、不是朱祁镇的人入朝,培植自己的基本盘。原主虽然无权,但很清楚谁有能力,他诏入京的几人,都是一时俊杰,奈何朝堂上论资排辈,像王直、王翱、萧镃、江渊此等无用之人占据朝堂,上对不起君王,下对不起黎民百姓,做不出半点功绩,更不能带领大明更上一個台阶,除了争权夺利、拉帮结派、贪污腐败啥也不会!都该杀之!
皇帝插手人事任命,这让朝臣十分不适,以前的景泰帝就是一个点头虫,内阁提出人选,他点头盖印就完事,票拟权也在兴安等司礼监太监手里,皇帝根本就没实权。
可现在皇帝得到一支团营,这还不知足,弑杀重臣也就罢了,居然插手吏权,这是皇帝该有的权力吗?皇帝就不能老老实实当个橡皮章?
“陛下,此举不合乎吏部升迁定制,如广东右参议朱英,景泰三年任职,职期十年,经考核方能升迁或调任。陛下若因爱而调入中枢,破坏升迁定制,日后朝中官员是否有样学样?谄媚君主就可以获得升迁了?何必苦苦等着考核?太祖设下升迁定制,就是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磨砺官员品质,方能入主中枢,为君王守社稷,为黎民百姓谋福。恳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切勿以情感而乱升迁。”李贤硬着头皮辩解,他也担心自己是下一个啊。
“嗯,李爱卿此言甚是,是朕莽撞了。朱英不算,但浙江右布政使白圭、大同巡抚年富、左副都御史耿九畴、南京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轩輗、都察院左佥都御史韩雍,总该资格够了吧?朕调其入京,参知政事,可有疑问?”
李贤啧了啧舌,皇帝的铁了心诏新人入京了,怕是内阁、六部都要有人离去,他暗戳戳地看了眼王翱和彭时,这俩货估计是第一个被皇帝拿来开刀的。
“白圭离任,浙江右布政使空悬,便调彭时去吧,白圭回京做吏部右侍郎,诸卿意下如何?”
吏部,是朱祁钰心心念念的,他必须把手伸进去,让胡濙担任吏部尚书,那是迫不得已之举,王翱被贬,中枢动荡,只有胡濙能担起职责,如定海神针。而薛瑄年纪大不中用了,程信是朱祁镇的人,其人本事一般,都不是白圭的对手。
他只需要把白圭拉拢住,把白圭变成他的人,吏部就到手了。白圭是能吏,允文允武,因朝中无人才屡屡得不到升迁,所以是好拉拢的对象。
“内阁,拟旨颁发吧。”朱祁钰假模假式问了一句意见,直接让拟旨,一锤定音。
彭时满脸苦涩,打破脑子争来的吏部右侍郎,屁股还没坐热,甚至旨意还没拟定,他就被踢去浙江了,要是没有王翱“珠玉在前”,他可能还会辩争两句,现在……算了,在这朝堂上站着的都没好下场!
“臣彭时领旨!”彭时很识趣。
朱祁钰嘴角翘起:“进彭卿荣禄大夫,浙江左布政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