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灯的本体就藏在扶摇山上一块冰心火中,当年程前辈取来的冰心火被他一分为二,一段带入雪山,一段留在扶摇,冰心火能隔绝所有神识,哪怕整座扶摇山都在严掌门的眼皮底下,你也未必感觉得到它的存在。”
六郎这句话说完,整个人已经淡成了一把虚影,程潜本能地伸手一抓,却只抓到了一把含着海风的空气,那少年无声无息地消散,在天地间扶摇而去,再没了踪影。
两人相视一眼,御剑如流星般往扶摇山飞去。
“我还替他把山封上了。”严争鸣心道,“可真是伺候到家了。”
两人行至极北冰原,再次经过玄武堂,惊动了它正上空飘扬的铃铛,然而这一次,却没有人出来查看了。
盘踞极北的玄武堂好像一个巨大的阴影,死物般地坐在万里白雪之上,沉寂得仿佛没有人烟,一柄破败的玄武旗在空中孤零零的飘着,冻得发挺。
严争鸣:“怎么回事?”
程潜一眼扫过去,说道:“卞旭死了。”
程潜话音没落,突然抽出霜刃,一道“望海潮”从空中直落玄武堂,一股冲天的黑气悍然而起,被霜刃拦腰斩断,在空中扭曲挣动,仿佛发出了一声惨叫,随即心不甘情不愿地烟消云散。
严争鸣目瞪口呆:“这是已经成了实体的心魔?”
程潜:“我估计他不是被韩渊杀了,就是自己走火入魔干了什么蠢事……哪种情况都很麻烦。”
两人在冰天雪地中几乎化成了两道流星。
于此同时,已经借着鬼影将元神转到了蜀中的唐轸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不可一世的魔龙好似刀枪不入的鳞片在他掌下脆弱极了,好像不堪一击。
唐轸眼前血色弥漫,一时连视线都模糊不清。
见了血的这一刻,他心里步步为营的百般算计全都灰飞烟灭,唐轸有种自己握住了无上权柄的错觉,他感觉到了那股无与伦比的力量。
这就是魔,天上地下无处不可来去,没有任何规则可以约束他,众生都仿佛匍匐在他脚下的蝼蚁。
他是鬼道之集大成者,所有鬼影全都是他的分神,他一人便是千军万马——
金莲叶子毁了,不能再等下一次么?
如今世间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唐轸心里无限膨胀,终于堕入魔道的本能中,见了血,别说是唐轸,就是韩渊、童如……也全都是一样无法自制。
魔龙韩渊一身的血雾,承受两方重击,却不肯退后,唐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可笑吗?百万怨魂的果如今应在了我身上,天命所归,你就算挡在这里,也只是徒劳求一死而已,何必呢?”
韩渊即使到了这种地步,依然有一张看见别人得意就不高兴的贱嘴,狞笑道:“我常听见人家名门正派的人把‘替天行道’挂在嘴边,偶尔听一听已经很替他们羞耻了,万万没想到我大天魔道中也有唐兄你这样张嘴闭嘴天意的奇葩,你的屁股究竟跟谁坐在一条板凳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