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冥界之主，捡屎汤子里的手机？

哪怕就是当场穷死也不可能。

绝不可能。

“北子，掉坑里了这么老半天？”座位上一个寸头青年对莫北挥了挥手。

“拉肚子。”莫北笑着说。

寸头青年名叫王仁杰，心思活络，纯纯的社交恐怖分子。是莫北的高中同班同学，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

莫北记得当年对方在大学里混的如鱼得水，朋友无数。而前世的自己木讷寡言，带着小地方人特有的羞涩，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对方身后，充当着跟屁虫的角色。

据说王仁杰毕业后去一个国企当了销售，只是后来联系的就少了。

“拉肚子还这么高兴，把脑子拉出来了？”没等莫北回答，王仁杰拍了拍身旁的空座，“赶紧坐回来，刘哥正讲他发家的故事呢。”

刘哥是谁？

莫北心中微微困惑，却没有理会，径直回到座位闭上了双眼。

他现在迫切的想试试在地球冥想有没有效果。

见莫北无动于衷，王仁杰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低声道：“你怎么就一点儿不开窍呢？”

莫北睁开眼睛，绿皮火车的硬座是相对而坐的，他的对面是个皮肤黝黑、胡子拉渣的中年男人，一身廉价的行头儿，却带着一股莫名的自信。

他好像想起这个场景了。

“刚才说到哪儿了？”中年男人对王仁杰扬了扬眉。

“说到您当年考上了清大。”

“啊对对，但是吧，我没去。”男人咂摸了一下嘴，似乎颇有些遗憾。

王仁杰大为震惊：“为什么不去呢？这是最顶尖的学校啊！”

“哎，你们就是太小了，社会上的很多事都不明白，你看人家比尔盖茨，也没上大学，不照样首富么？”

“还有内个内个内个……对！卖手机的福布斯！也是大学上一半儿不上了。”

“上大学啊，根本就没有用！你知道什么有用？”刘哥表情夸张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抑扬顿挫道：“——脑子啊！你得会思考！”

王仁杰拍了拍莫北，“你听听，你听听人王哥说的，这以后到社会上都有用。”

莫北不禁哑然失笑，他想起来了，上一世的自己当时好像还真被这大叔唬住了。

王仁杰好奇：“那您现在做什么呢？”

“嗨，我现在就是炒炒股，一个月挣它三四个够花就得了。主要图个清净……”

“三四万是吗？！您也太厉……”

“那你怎么还坐绿皮硬座？”莫北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话，他倒不是存心给对方难堪，而是想让对方早点闭嘴，别打扰他冥想。

“这……卧铺票都卖完了，只能买硬座了……也真是我恐高，要不直接坐飞机头等舱去了。”

王仁杰脸上却有些挂不住了，急忙道：“不好意思啊刘哥，我同学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说话直了些。”

“嗨，没事，年轻人么，心直口快不是什么大毛病。不像我这种人，早就被社会磨平棱角喽，未来还是得看你们年轻人啊……”

“刘哥我加你个扣扣呗？微信也行。”王仁杰边说边拽了拽莫北。

莫北：“我手机没电了。”

王仁杰以为莫北是找的借口，低声道：“你长个脑子是一点儿不用啊，这都是以后的人脉，能理解么？人脉！”

莫北叹了口气，为了不再被王仁杰打扰，为了能让这个刘哥停止装逼，他对刘哥开口道：“我也稍微了解点股票，您指点一下？”

“诶嗨，指点谈不上，略懂一二，略懂一二。”

“你怎么炒股？量化交易？价值投资？技术分析？”

“呃，我一般用电脑炒股……”

“电脑？你不会根本没听明白我问的是什么吧？”莫北疑惑道。

刘哥一瞪眼，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我一般……就那个价值投资！”

莫北刚才说的那三个选项他只记得这个了。

“噢噢，厉害啊，那市盈率是什么意思？”

“市盈率嘛……呃……”

正在刘哥支支吾吾的时候，一个乘务员扯着嗓门从远处走来：“升舱的有没有，升舱的有没有，硬卧软卧都有啊，硬卧软卧都有啊。”

气氛彻底寂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