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对岸的部队,米薇的语气里满是不屑。
在她看来,若不是有着这条河,那些尼弗迦德人早就被她击溃。
“护国公大人,我得向您提出一个要求。”米薇话锋一转,“我知道,贵国军队目前存在着不少问题,比如普遍的战意问题,所以我们利维亚军队愿意在阿梅利河的战斗中充当前锋,但是,我们需要一些协助。”
米薇话都说得如此之清楚,赫梅又怎么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呢,利维亚人想要拿下东线进攻的头筹。
米薇对战斗的如此渴望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是她的确在一系列接触战中发现了对面尼弗迦德军的羸弱,另一方面是,利维亚人需要用鲜血,来洗刷曾经投降尼弗迦德的屈辱。
利维亚曾经的投降,一直都是梗在所有人心头的一个坎。
而要解决这个坎,利维亚的选择也就只有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猛冲猛打,通过这来表示态度。
“那么女王陛下,您需要什么?只要是我可以做到的,我都可以提供。”
“我要的是亚甸的火炮。”
提起这个时,米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而赫梅也心照不宣的回应,他明白米薇的想法了。
。
“你说,对面那些北方人什么时候发动进攻?”
在阿梅利河的另一边,一个站岗的尼弗迦德人说道,
“别担心那么多了,奈吉斯,北方人前几次进攻都失败了,肯定不会再发起什么进攻了。而且你一个小兵,担心个什么,继续和我在这里喝喝酒吧,现在这样的生活挺好的,不要让战争破坏了我们的安稳快乐。”
被唤作奈吉尔的士兵难以抑制的皱起了眉头,看向了身后那些话语与行为里面都充满了松懈的老兵。
作为一个从尼弗迦德后方最近到达的补充兵,奈吉尔并不明白,这些老兵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们放浪形骸,视军规于无误,还经常故意屠杀附近的北方居民,事后给这些平民安上游击队的身份。
当面对奈吉尔的疑问,他们的回答也让这个士兵摸不着头脑,“当你在维登作战一个秋天和冬天,你也会变成这样的。”
面对这些战友的状态,奈吉尔也只能做到不参与其中同流合污,更进一步的,他实在是做不到。
然后,这个尽职的哨兵在走哨塔时,听到对岸传来了火炮的咆哮,然后他发现身后那个不大的哨站,已经被火炮打穿。
至于其中的人,都成为了一摊血肉模糊的肉酱。
下意识的,这个哨兵吹响了号角。
“前进!今天我们要收割黑衣军!”
在利维亚骑士的呼喊中,大量穿着简单甲胄,甚至只戴着一顶头盔的利维亚战镰手冲入了浅滩。
很明显,这是一群从农夫刚刚转化为士兵不久的民兵。
在他们的身侧,利维亚骑手陆续跃入浅滩,激起一片水花翻飞。
利维亚的王子维尔姆在一位身披蓝色披风的骑士护卫下身处战斗前线,这位王子没有戴面甲,勇敢的向士兵们展现面容。
众人的士气也的确因为王子亲临前线而振奋,而且维尔姆如今的维尔姆已经不是以前那样了。
王子现在以胜利而在整个北方闻名,他的出现让很多人都认为胜利属于他们。
赫梅与米薇并肩策马在河岸边,观察着战争的走向。
赫梅对米薇为什么要拿一堆老农步兵作为冲击前锋而不解,但他没有发问,因为这不是他应该询问的东西。
亚甸人的火炮不断轰鸣,对河对岸一切企图集结的尼弗迦德人进行打击,并且还把他们拉来的工事也砸了一个稀巴烂。
在这样的压制下,尼弗迦德人只能放出零零星星的箭矢,偶尔还有火枪的射击。
这样零散的打击,自然只能让前进的北方队列里面零星有人倒下。
他们的鲜血给河流染上了一些颜色,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随着利维亚人越来越接近另一边的河岸,尼弗迦德人也纷纷从他们的掩体和藏身之处跃出,和利维亚人在水中打成一片。
而亚甸火炮则转换了进攻目标,重点打击那些敢于冒头的尼弗迦德弩手和火枪手,北方军队的射手也加入了这个行列,不断往对面投射火力。
黑衣军的长矛就这样和利维亚人的战镰互相厮杀在一起,这些利维亚人虽然都是些民兵,但他们挥舞起手中战镰就像是在家乡的田地里切割稻谷一般,并不在黑衣军面前落得下风。
利维亚骑手还不时勇敢的策马撞击黑衣军的阵线,为身后的战镰手们打开道路。
这些利维亚人都表现得很勇敢,全程都压着尼弗迦德人打,他们战斗起来简直就是奋不顾身,甚至有人愿意为了打开阵线,而主动撞在尼弗迦德人的长矛上。
在战镰手的挤压和利维亚骑手勇敢的撞击下,尼弗迦德战线节节后退,利维亚人不断踏过黑衣军的尸体前进。
昔日强大的黑衣军,在这些利维亚人面前显得是那么弱小。
“护国公大人,在莱里亚王国的镰刀,同时也是一种军中常备武器。”
似乎是注意到赫梅的疑惑,米薇开始解释道,
“多年来,莱里亚一直都把战镰术作为一项重要的民兵训练项目,这种武器的运用和很多在收割时用到的姿势是相通的,这样在不知不觉之间,莱里亚就有了一批熟练运用战镰的士兵,接着再加强训练一番,合格的士兵就出现了。然后另一点重要的是,尼弗迦德治理莱里亚期间,他们没少干不是人的事情,因此士兵们内心都满怀仇恨。”
听米薇说道这里,赫梅其实想要吐糟一句,还有个原因就是你们利维亚没经历啥大规模兵灾。
伱看我们亚甸,被尼弗迦德那样蹂躏,按理说应该有民众大规模参军,但就是因为死人太多,所以那么多人都逃了兵役,导致赫梅不得不开启抓壮丁模式。
当然,这是肯定不能说的,说出来就破坏北方的团结,而且这说出来也太打米薇女王的脸了。
而在另一边,米薇继续着他的发言,
“不过我要承认,对面的尼弗迦德军队表现也造成了现在的结果,对面那些尼弗迦德人……不像是我曾经对抗的那支军队。”
对此,赫梅也深有同感,在河岸防守的这些尼弗迦德军队,明显在组织、战意和能力上都严重不如他们曾经对抗过的黑衣军。
而这,就是治安战后遗症了。
从约阿希姆那里被调派过来的军队,都是些苦于治安战已久,甚至是在治安战中编制都被打散的军队。
这样的军队,若是不经历一波整顿,一时半会儿是打不了真正的战斗的,但尼弗迦德将领明显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认为这四万人依仗着河流防守,就足以顶住亚甸和利维亚的联军。
他们已经习惯了和游击队在森林与田野中三五成群搏斗的战斗,还有守在堡垒和据点里面躲避游击队的黑枪。
在心态和组织上,这些部队都严重退化了,导致的最直接后果就是这些人打不了硬仗。
这些尼弗迦德军队的打算是,就这样在河边和北方人对峙,根本没想过打硬仗什么的,他们也以为北方人不会渡河冲击,毕竟按照常理,那伤亡可大了。
尼弗迦德方面显然是对这样的情况缺乏认识,门诺·库霍恩估计怎么都想不到,持续一整个秋冬的治安战,居然把维登集团军给搞废了。
而就在米薇和赫梅讨论着关于军队战斗力时,前线的尼弗迦德终于溃散了。
眼前的这些北佬猛得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他们技战术水平高,还不怕死,并且还有人数优势,这哪儿是这些在维登欺负游击队欺负傻了的家伙可以对抗的。
所以他们开始溃散了,这些高傲的尼弗迦德战士丢下了武器和旗帜,就这样在北方人的追击之下逃跑了。
许多尼弗迦德人在逃跑中十指恐惧的扒在了地上,但这还是改变不了他们被斫去脑袋的命运。
成功占领河岸的北方军队没有盲目追击,他们开始就地构建阵地,以应对尼弗迦德人接下来可能的反扑。
不过他们发现他们是想多了,等待的尼弗迦德反扑,一直都没有来。
而在河的对岸,赫梅和米薇正在看着麾下大军渡河时,收到了其他方面渡口也已经成功突破的消息。.
这场进攻不是只进攻一个渡口,而是从这附近所有的渡口突破。
毕竟护国公和女王所在的这个渡口虽然大,但并不能让他们手上那七万人可以迅速渡河,反而还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所以,他们就是全面进攻的,然后这些进攻都成功了。
不由自主的,赫梅感觉有些虚假,那么宽阔的河面,足足四万守军组成的防卫阵线,就这样被他们突破了?
但前线的各种消息都在告诉他,这些进攻都成功了,尼弗迦德人正在不断后撤。
门诺·库霍恩把这些部队派过来时,以为他们至少都还是齐装满员的情况,但实际上是,这些部队多多少少都存在着指挥链损失的问题。
所以他派去统筹的将领,实际上是根本无法有效控制这四万人。
因此,当北方人攻破河岸时,这些尼弗迦德师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保存自己。
黑衣军撤退时极其没有章法,不顾命令,不顾友军,不顾城镇,纯粹就是在一股脑的乱跑。
在赫梅这里,在虚假之后,他的心中涌现了狂喜。
因为尼弗迦德军队的大后方就这样在他的面前敞开。
本来他都做好了在这条河边苦战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准备,而现在就这样成功突破河流。
维登集团军的军队已经证明了其废物本质,赫梅相信,他们接下来不会成为北军行动的障碍。
米薇则是丝毫不意外的态度,她花了很多时间来试探当地驻守的尼弗迦德人,确定了他们废物的本质。
这也是为何,米薇只是要了赫梅的火炮协助,就敢于对尼弗迦德大军发起进攻的主要原因,她是有底气的,而不是为了政治或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因素,而让自己的部下去送死。
接下来,护国公有着很多可以进攻的方向。
然后他看中了一个地方,一个可以对整个战局起到釜底抽薪作用的地方。
辛特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