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的是黄建中。
被许成这么一挤兑,他脸色阵青阵红。
他在旁边看了半天,除了开始的时候,有人冲他点点头搭理一下,之后被众人全程无视。
换作其他人,恐怕早就勃然大怒,怒气冲冲离开。
可是黄建中还是留了下来。
然后他亲眼看着,梁伯与基哥不理智地抬价场面,他和裘叔一样心里充满了疑惑。
两个家伙是不是在搭台作戏?
凭什么给许成抬轿子?
黄建中难以理解,忍不住问:“为什么阿基宁愿贴钱,也要买你这一批明信片?”
许成收起钱,嘴角轻轻扬起:“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告诉你?”
黄建中气结,脸都黑了。
不过在他心里,似乎又有一丝丝后悔。毕竟五万块钱是他工厂三四个月的利润了。
要是没有把许成开除……
不对,不能这样想。
黄建中稳住心神,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从许成倒卖画报的举动就知道,这僆仔野心勃勃,不甘郁郁久居人下。
不炒他鱿鱼,他也会辞职自己单干。那还不如讨好肖主任,抱紧了大腿还怕没腾飞的机会?
黄建中想通了,语气冷淡下来:“许成,不管你在玩什么花样,但我的评价永远不会变,投机取巧的小聪明,永远成不了大事业。
哼,你好自为之!”
他昂首挺胸,阔步离开。
啧啧!
许成不以为意,他没想干什么大事业呀。
割韭菜、薅羊毛多好。上次赚五千,这次赚五万,下次赚多少才够建十栋楼呢?
许成掐着手指头计算……
算了,算了,不管怎么算,数学还是算不会。
第二天大沙头,许成抵达广九茶室。说好的请客,他肯定不会故意忘记。
广九,指的是广州到香江九龙,91年通火车。
74年,新广州站建成,铁路改道。
85年,广九站补拆除。
站点是没有了,但大沙头还是那么繁华。江边的码头,海鲜生意十分红火,大小餐厅鳞次栉比。
广九茶室就是其中一间。
不做夜市,只经营早餐、下午茶。
许成进入餐厅,要了个靠窗的位置,然后下单。
服务员才把热水送上,手拿蒲扇的梁伯,就趿着拖鞋慢悠悠走了进来。
“梁伯,这里!”许成举手示意。
“早神!”
梁伯坐下来,然后默契地叮叮当当烫洗餐具。
茶杯、碗筷、勺子……
所有摆在桌上的餐具,都需要用热水过上一遍。这是对食物表达崇高敬意的礼节,不能有任何疏忽。
但凡漏了这个环节,美食滋味少了三分。
热水撒去,热茶上来。
许成提壶轻倒,茶水流入杯中,淡淡的香气弥漫。
“人参乌龙茶呀?!”梁伯笑得眼眯成一条缝,“让你破费了。”
“洒洒水啦。”许成坦然道:“梁伯昨天帮了我大忙,现在尽一点小心意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