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苗秀却俏皮微笑,“妈,我自有办法买到菜。”
“你怎么买?”刘腊梅将田苗秀拽回厨房,“算了,将就些吧。我在后院已经洒了些种子,过些日子就有菜吃了。”
田苗秀说道,“长得最快的上海青,也得等一个多月才有吃的。妈,可我现在就想吃青菜。你们是大人,他们刁难你们,你们难堪不好与人争吵。可我是小孩啊,他们敢为难我的话,我就说他们小气量,居然为难我一个小孩,看他们好意思。”
她摆摆手,从屋角提了个旧菜篮子跑出去了。
刘腊梅和田秀英到村里买菜,没买着,反被村里人说三道四。
她不在现场,但能猜出几分原因。
无非是村里人阴阳怪气着,说些嘲讽的话。
什么你家不吃城里的肉了?瞧上我们村里的破烂青菜啦?
哎呀,我们穷人家哪有什么菜啊,全换了钱啦,巴拉巴拉。
村里人看似在自嘲,其实在嘲讽她家的人从高贵的城里人变成了穷苦卑微的乡下人。
不,还不如他们乡下村里人呢。
村里人虽然穷着,但至少有田地。而他们家因为是商品粮户口,是分不到半分田地的。
刘腊梅和田秀英被村里人嘲笑了,要面子,不敢去买菜。
但在生存面前,面子能值几个钱?
田苗秀的兜里,揣着田长发给的二十几块钱,去了离老宅最近的一户人家。
这家离田家老宅只有百来步远,也是姓田,村里人喊他家的老太太为七婆。
田苗秀走上一个小土坡,看着冒着炊烟的厨房喊,“七婆!”
从厨房走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手里捏着锅铲,身上系着围裙。
这是七婆的儿媳妇。
“哟,这不是……苗秀吗?有事啊?”妇人瘦尖脸,一双眼在田苗秀的脸上转了转,又转到了田苗秀的身上,再从上打量到脚,然后,轻轻勾了下唇角,露了抹鄙夷。
田苗秀明白这妇人为什么这么笑了。
因为她穿的是一双沾了泥的旧球鞋,而这妇人身后站着的和她一样年纪的小女孩,穿的是一双新球鞋。
是嘛,她一个城里姑娘,居然比一个村里姑娘穿得还破旧,怎不被鄙视呢?
田苗秀没理会这母女俩的嘲讽微笑,她微微一笑,说道,“哦,是桂芬婶子啊,我还以为七婆在烧饭,是这样的,我想到婶子家买点青菜。”
说着,她从兜里摸了一把零钱出来,又晃了晃手里的旧菜篮子。
桂芬婶子笑了起来,“哎呀,苗秀啊,我家那样的菜,你们家是看不上眼的吧,我刚才全喂猪了。”
言外之意,你要买的话,我从猪口里夺一点给你?
“婶子家吃什么菜啊?”田苗秀没接她的话,进了厨房去看锅子里。
“我妈在煮南瓜。”桂芬婶子的女儿田香芹,发现田苗秀穿得比自己差,心中的优越感来了,马上跟了上前,还有意踩了下田苗秀的脚。
田苗秀装着不知情,转身时反踢了她一脚。
将田香芹粉红的球鞋后跟处,踢了个黑泥印。
她的鞋子反正是破旧的,随便怎么踩。
但这姑娘的新鞋子,只怕不经踩哟。
果然,田香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气得红了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