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又要我氪命。”秦一生再度咬牙切齿,“氪,给你氪一年够了吧?”
【已支付,请用你的大罗洞观观察这一副因你心中所求之物而生的画中实相·攀藤食蜜图。】
“我心中所求之物?”他少许疑惑。
秦一生尚未搞清楚,蜂巢中的蜂蜜适时滴落,落入了秦一生的唇边,他嗅到了这蜂蜜的清甜,下意识的便将嘴上的蜂蜜舔入口中。
蜜味在舌尖化开,也如同蜜酒一般让人沉沦,仿佛心中对于名利的追求得到了满足,也好似对于美色的嗜好得到了填充,换言之,这是一种享受,对于送到嘴边又唾手可得之物的享受。
心满意足的,秦一生闭上了眼睛,并未发现这一副画中实相发生了何种变化。
下方的三条孽龙也不复戏水时的悠闲惬意,反而有如醉酒一般的在海中搅动龙躯,霎时间风起云涌,大海泛波。
而那一黑一白两只小鼠更是敞开了嘴,锲而不舍的啃食着藤蔓。
斑斓猛虎虎啸山林,发出阵阵虎吼。
可陶醉蜂蜜之中的秦一生并未察觉。
【睁开你的眼睛。】
脑海中的长生录开始抖动,巴掌般大小的书页上不断地生出这句话,一页满了则翻页进入下一页,像是有看不见的笔不断地书写,以期唤醒沉沦其中的秦一生。
可秦一生仍旧未有反应,
终于在黑白小鼠的努力下,那藤蔓发出了危险的绷断声。
这一声,也终于唤醒了秦一生。
下坠的过程中,他睁开了眼睛。
大罗洞观将这一副画中实相尽收眼底。
眼中的一切都让秦一生叹为观止,因为这里虽名为“实相”,可终究仅仅只是“画”。
这就是一幅画,只是秦一生的眼力能够分辨出极其细微之处。
画笔所用毫毛每一根都饱蘸颜料一般,每一根每一丝每一毫都在互相交融之间留下属于各自的线条,看似毫无空隙,可实际上各行其道,在笔锋的轨迹之中条条平行。
他抓住了这幅画成画途中的深邃,也抓住了画技之本。
每一种颜色都在相互映衬着,用颜色与实相来表达画中物象所代表的含义。
海为苦海,龙为贪痴嗔,虎以代“死亡”这一意象,黑白小鼠比喻白天黑夜的交替,蜂蜜则是对于名利美色的享受之心,
藤条是躲避危险的机会,可却又代表着侥幸心。
松树则是人生漫漫长路之中的情爱和欲求。
好一副攀藤食蜜图。
秦一生在此刻终于理解,这一副实相之画·攀藤食蜜图所代表的便是人生。
人生漫漫长路,种种诱惑会随着前行接踵而来,如果没有降服贪痴嗔,那便只会落入苦海,如果沉沦欲望,则只会死于其中。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要活着。
“我所求之物,其实是想要活够本,而不是二十五岁就英年早逝。”
活够本对于秦一生而言,其实便是——长生。
他的根本所求之物,是长生。
虽然已经有所明悟,可秦一生也已然将要落入苦海,贪痴嗔三条孽龙更是等候多时,一条条都想从海中升腾,
可,秦一生却在此刻止住了下落的势头,就像是站在一道无形的台阶之上。
他低头看向升空的孽龙,挥动了手臂,苦海翻波,海浪倒卷而冲天,那一朵朵浪花却是形似五爪,牢牢抓摄住孽龙,
随后海浪跌落,也将三条孽龙重新抓回苦海之中。
“贪痴嗔,苦海沉沦,想要斩杀贪痴嗔何其难也。”
手中似乎有一根无形无相的画笔,仅仅以握笔之姿,便在这实相图中以那无师自通而悟出来的画技重绘实相。
大罗洞观之神异他已经感受到了,仅仅只是观这一副实相图,便悟出了画技,倒不如说叫做实相画技。
情急之下以实相画技画出一道无形之阶,稳当接住了自己。
既然实相画技能作用于其中,那心里也就有了底气。
重绘之中,两道粗重的墨痕划过,似是水墨一般的刀气剑气,只不过一者灰白,一者黑红。
两道墨痕交错斩过,便将三条孽龙拦腰截断,
龙血喷涌,染红一片苦海,而落水声也接连传出,一道道血色的水花飞溅,而后落回水中又化作五爪将仍旧残活的龙躯拖入海中,不断下沉。
孽龙并未死亡,因为贪痴嗔如影随形,永远不会离开,所能做到的仅仅只是收束贪痴嗔。
而后秦一生犹如登阶,一步一步向上而去。
斑斓猛虎眼见秦一生逐步登临,竟是瑟缩了起来,还退后了几步,虎形仍在,可虎威已经不存。
秦一生仍做握笔姿态,对着猛虎虚画几笔,与其说是虚画,倒不如说像是涂改。
那虎身泄气一般的不断缩小,倒是变作了一只有着虎纹的橘猫。
“哪怕寿与天齐,也会有死去的一天,死亡并不可怕,因为这是必经之路,哪怕追求长生也应当正视死亡,等真到那一天就坦然接受,而不是畏惧退避,更不是将死亡妖魔化。”
他说着,抱起了橘猫,抚摸着那顺滑的皮毛。
瞧着秦一生近前,黑白小鼠慌张逃窜,可秦一生却虚画了一副木轮,两只小鼠避无可避撞入其中,便在那木轮之中不断奔跑,木轮转动着,仿佛永续不停。
“昼夜交替本是常理,时光不可能停滞不前,哪怕再怎么缅怀过去,也无法回到过去,因此人只能向前看,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