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泽对着打开的衣柜沉思着。
一方面纠结穿搭,一方面消化突发状况。
怎么回事?
不是想做动画师或是漫画师吗?
怎么这就成已经入所的在籍配音演员了?!
你那么多绘画练习难道只是一种备胎路线的铺垫?该死的你这是背叛!
话说回来,这想要打入业界的决心是真的坚若磐石啊……
尹泽有些脑壳痛,但电话都打过来了,还是得去一趟的,他讲心里话,愿意去尊重泷泽的付出。
那穿什么衣服比较好呢?
据说日本职场苛刻的一匹,跪舔上司皮鞋兴许是夸张手法,但头被摁进火锅却是实际事件。后辈不能驳前辈嘴,给你一万日元就叫你去买瓶罗曼尼康帝,买不回来就倒贴钱,贴到买到为止。
啊这。
尹泽作为雾都崽儿颇有性格。
上班嘛,我出力气老板给钱,公平合理,说恭敬些那就是给饭碗的衣食父母。但在这之上还想当皇帝做王爷那恕不奉陪。
……除非真的打款打的我无法拒绝。
而且好像他们认为跳槽可耻,是能力不够忠心不行的体现。经常做个一年半载就跳的尹泽对此十分心虚。
我不会被加冕为“三姓家奴”吧?
毕竟现在还是未毕业的高中生,穿轻松的便装还行,但职场严肃,是不是不该那么松懈,正经些更好?
喜欢裤衩和拖鞋就出门的直男为此烦恼着。
最后还是觉得成熟些靠谱,但在翻遍衣柜,只搜刮出一套it圈经典浅色格子衫和运动裤后,尹泽才知道自己的烦恼是多么的多余。
头发还没来得及剪短,为了显的精神,照例先后梳扎个潮流小辫应付吧。
套上磨损程度为久经沙场的军绿色运动鞋,尹泽忧心忡忡的出门了。不知他这位异国社畜面对更专业的日本社畜尚能饭否。
日本出租车都不是正常人能坐的,但地铁那跟麻花迷宫似的路线图也让人头皮发麻。东京地铁是世界上最忙碌的城市轨道交通系统之一。盯了展示板好久才找到那比指甲盖还小的站名。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尹泽还没来得及喊救命就被一堆面色疲惫的上班族包围,如同大海中的沙粒冲走。
大腹便便的秃顶中年、戴着口罩的眼镜男、眼神无光领带松散的实习生。他无法抗拒的卷入社畜三途川地狱绘卷中。
车厢里虽然有空调,但空气无比浑浊,社畜们保持惊人的缄默,仿佛在哀悼自己的青春时期,不时发出叹息和咳嗽。
尹泽被挤在角落里都不敢吱声。
列车幽灵般的在地下隧道里潜行,每隔段距离都有隧道灯忽闪,照亮车厢里的人群一瞬。阴影参差不齐,一片锁在玻璃橱柜中的木偶,人们的脸都如同凝固住的雕塑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失去生命动力的蜡像与群尸。
这,犹如实质般的劳累感!
在这些顶级打工仔,城市螺丝钉,资本工具人面前,尹泽根本不敢自称是劳动者。
好不容易等到了站,他就奋力挣脱泥潭奔出列车。
要在这样的地方成为一般社会员吗?
自诩潇洒的男人已经开始感到恐惧。
垂头丧气的行走在陌生的街道,特意去寻找结伴归家的女子高中生问路,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一条散发着烟火味的美食街。
一眼望去还是那群下班的公司社员,三三两两喝的脸红,勾肩搭背,嘻哈的插科打诨声从店里飘到街上。
对比着各具特色的艺术字招牌,又走了几分钟才找到邮件里提的地方。
看门面就是间普通的喝酒聊天场所。走进去便立刻听见碰杯声和烤肉香味。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端着餐盘的服务生隔着好几米打招呼。
“我是来参与公司活动的,em啥啥的那个。”
“ementerprise吗,那请进去第三间包房。”
“喔多谢。”
“不客气……18号桌的花生酱啤酒到了!”服务生忙不迭继续工作去了。
这是什么奇葩酒,路子这么野。
尹泽寻到包房,隔着门都听到欢声笑语声,他敲敲门。
开门的是位戴副金丝眼镜,头发与胡须打理的一丝不苟,散发着高级知识份子气质的高挑男子。虽然都是白衬衫腕表和西裤的配置,但显然不是郁郁寡欢的社畜。
尹泽和对方互相对视几眼,对方便立刻认了出来,微笑的伸出手问候。
“是泷泽君吧,我就是先前通知你的柏井,你可是迟到十多分钟了喔。快进来吧!”
尹泽也笑脸盈盈的握手,随口寒暄着。
在场的大概有十多人,坐了两个桌子,看起来都是年轻人,正是气氛最火热的阶段。眼见迟到的总算姗姗来迟,外向些的便开始起哄。
尹泽对此熟门熟路。
“路上耽搁了,真不好意思,我先自罚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