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江澜先上车点火,沈彤结了账之后也准备上车。
站在车外的时候,沈彤听到里面的男人在打电话。
“大雨要封路,我有什么办法?”
“你不是能耐么,不如去气象总局揪着人领子问——为什么要把聂江澜锁在路中间?”
“买压缩饼干当然是怕饿死。”
“我知道,这里离麓池不远,我会尽量快些去的。”
“你交代给我的任务?”男人轻嗤,“什么任务?”
那边声音立刻大起来了,激动地说了起来。
才说两个字,聂江澜回头看沈彤上了车,垂眸打断:“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只有七秒的记性?留点精力关心自己吧你。挂了。”
沈彤坐好时,他也正好掐断电话,启动时问她:“都买好了吧?”
“嗯。”
沈彤点点头。
低头检查药品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点儿奇怪。
他不愿意回答为什么来这个偏地方就算了,可为什么要还买压缩饼干?还说要给被关起来没法吃饭的人吃?
……还怕被饿死?怕谁被饿死?
这一大串的无解谜团连在一起之后,托看过的那些法制栏目的福,沈彤的脑海里,顺利浮现了一些不好的画面:
昏暗的小房间里,有人被饿得面黄肌瘦……
还没到客栈的时候,车又停了。
沈彤看向男人背影:“怎么了?”
男人淡淡:“你肚子不饿?”
沈彤摇头:“不饿。”
“哦,”他慢条斯理,“但我饿了。”
“……”
“那你去买吧,我就坐在车里。”沈彤说。
等男人完全走进店里,沈彤想到电话里那个奇怪的地名。
他要去的地方,应该是“麓池”吧?聂江澜是他的名字?
手指快过思维,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搜索栏里打下了“麓池”二字。
搜索页面迅速弹出。
那是个比这里更加偏僻的地方——山路九曲回肠,四下山林良多,地势复杂,也没什么景点。
他去这种地方干什么?
沈彤继续往下滑着手机看有关麓池的新闻。
——“花季少女被拐卖至麓城,三十岁终与父母团聚痛哭失声。”
……
——“靠走私人口致富购买豪车,麓池犯罪团伙被警方一举缉获!”
……沈彤看了一眼身下的座椅。
就是这时候,男人刚刚说过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词浮现在脑海里。
“关起来的人吃的”?“没法吃饭”?“怕被饿死”?“交代的任务”?
不会吧……
因为车里闷,沈彤特意开了一半窗户透气。
这个新闻看得她毛骨悚然,几度不能呼吸,一抬脸,窗外一张淡然面孔。
沈彤锁屏,反扣手机,被新闻里的情绪感染,声线有点颤:“你怎么站外面了?”
夜色模糊她的五官,唯独那双眼清亮得紧,仿佛顷刻间进入紧张状态。
聂江澜觉得好笑,但又觉得眼下不是什么笑的时候,他抬手,把刚刚顺手打包的粥扔进她怀里:“你说呢?”
她木然地看着手里的东西:“……谢谢。”
一下午没吃饭,这会儿真觉得饿极了,看着盖子,想吃,可又觉得不能吃。
还是别吃了吧,理智告诉她,神秘的人总是危险。
神秘的人给的东西,就是危险的东西。
倒也不是不信这个男人。
但毕竟才刚刚认识,他的所作所为又这么地……奇怪,让她有些摸不准自己该做什么。
她抱着药,微微蜷起身子,想起母亲告诉自己,独自出门在外,警觉些总是没错的。
聂江澜坐上驾驶座,点火时想到一些莫名的碎片段。
比如最开始他的车停在她面前,她明显犹豫了一下;车上,她一双杏眼圆睁,像是在反复确定正确路线;刚刚明明困了却强迫自己清醒;以及搜索里弹出的那个莫名奇妙的新闻……
还有此刻,看着这碗粥的眼神是渴求的,表情却透着不从的踟蹰。
——好像他真有可能对她做什么似的。
虽说女孩子在外,防备点也是人之常情。
而且交谈间,也明显能感觉到她对自己并无恶意和妄加揣测。
若他观察力不这么敏锐,倒真不会发现异样。
可……他观察力偏偏好得不行。
这样一面信任他,又一面不让自己太信任他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
真是矛盾得让人不得不起点别的心思。
“需不需要我给你根银针?”他似是觉得有意思,回头,眼尾轻抬。
沈彤往车门处靠了靠,对他奇怪的问句表示疑问:“给我针做什么?”暗号吗?
他语调缓慢,尾音轻咬:“银针试毒——让你检查一下这粥里,我下毒了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