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粗糙的大汉给一个小小一只的小姑娘擦头发的场景还莫名有点父慈子爱的意思。
刘拓忽然觉得,小雪的身形看起来确实很小,于是他随口问了一句,
“你有十八了?”
小雪没有立马接话,而是过了很久,她才慢吞吞的说:“反正都不够法定年纪,不是吗。”
刘拓低下头猛地咳嗽起来,双手撑住头,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头,重新给小雪擦头发。
“明天乖乖待着屋子里,不要乱跑。”
刘拓平时不管是和刘杞还是和村里人说话,都有些不着调的感觉,但这次,他似乎是很认真很认真,非常郑重的,和小雪说了这句话。
小雪没有回他,而是盯着屋外的禽圈,她总觉得禽圈有些松了,她开口提醒刘拓,
“这禽圈好像有些松了。”
刘拓没再看那禽圈,虽然他这些日子都在研究这个禽圈的构造,但是现下他已经不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建造能牢固的圈住这些家禽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给小雪擦干头发之后,刘拓还是照常给小雪扇风,直到小雪沉沉睡去,他才起身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刘拓一早带着刘杞出了村。
中午,许多人闯进了村里。
傍晚,终于有人敲开了刘拓家的门。
小雪坐在主屋的椅子上,像是等候多时一般,看着荷枪实弹的武警闯进了家里。
其中一个女警看见她,立马蹲下来询问她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见她摇了摇头,便跟着其他人开始搜索屋子里。
很快,小雪就听见屋里传来刘母被吓的惊声大叫的声音,她闭上眼,听着刘母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分辨不清这个哭声里有多少惊吓,又有多少惊喜。
小雪一直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屋外的夕阳落下,村里被闪烁的红蓝色的灯笼罩,越来越多嘈杂的人声在村里响起。
医生进入刘拓家,抬走了哭的快昏厥的刘母,但是在看见小雪的时候,她挣扎着要从担架上坐起来,指着她大骂,
“你是谁!我儿子呢!你是不是害了我儿子!我儿子呢!你们是不是害死了我的儿子!”
边上的医生和警察赶紧按住刘母,一时间没有人注意到小雪。
但是刘母看见了,她看见小雪张开又合上的嘴,然后她看见了小雪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笑。
“还不算笨。”
小雪轻声说。
夜深了,终于有一个女警走过来,牵着小雪的手往外走,院子里的禽圈不知何时彻底松动了,一个豁口正对着屋子,禽圈里跑了不少家禽,还有一些依旧瑟缩在禽圈里。
快到警车的时候,小雪才终于出声,
“你们……在这的那位警官呢?”
女警一下没反应过来,她弯下腰,耐心温柔的询问小雪说了什么。
小雪看着女警的眼睛,过了半晌才说:“你们会送我去哪?”
“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你的家人,你已经安全了。”
邙峡村,一个生在大山深处的没落村子,在这一天,彻底沉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