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说想合口还得几日,只是来见仲甫兄,又岂能不懂仲甫兄的喜好?”
两人寒暄着坐定,招呼小二上菜,王丰仪赶紧给杜仲甫斟茶。
意思都明白。
“你还对你家儿郎没谱?放心吧,你家的府试是都过了。”
“郎坦,你可记得当年你的府试百科答完几成?”
“不足七成吧!”
不知道杜仲甫叙旧怎么会从那时候开始,作为客人,也只能顺着话题聊。
“是啊,当年我也只是答完不到六成!当时还想,恐怕世上没有可以全部答完的,甚至前朝所谓的传闻也有夸大的成分。”
“全部答完,确实太难了!”
再次确认,这王丰仪不是在显摆,没有得瑟的表情。
“咱们河中府,今年的府试,有学子全部答满且全部准确!”
呼的一下,王丰仪起身了:“怎么可能?虽然时间足够,谁又能学识广博到那种程度?”
似乎,或许,自家的那个惫懒货可以?从这不长的时间接触,王丰仪确实感觉王素称得上学识渊博,在算学、格物、地理以及一些杂学方面,自己也略有不如。
“现在阅卷结束,成绩汇总结束,愚兄所言确实!”
无法从震惊和幻想的交集情绪中回神,王丰仪都有点失礼了,杜仲甫看着他,想着接下来是让王丰仪先惊还是先喜。
“这一次,大盛朝所有的府试策问全部都是:仁孝为礼,嫡庶安得双全法。”
“这倒是知道了。朝堂纷争,又何必难为学子?都是些初识礼教的少年,又怎样能窥探陛下的意图?”
早知道陛下玩这一招,王丰仪在接到他家老大王丰良的家书时,就会对自家儿郎简单的做个剖析。
虽然不至于取悦陛下,策问委婉些总是可以的:“杜兄,不知这次府试策问如何评判?”
“观点的方向不作为取中和黜落的依据!”
这还好,否则这一次不知道有多少学子功亏一篑。王丰仪倒不是担心自家儿郎,毕竟有他这个离经叛道的老师,加上王家一视同仁的家规,自家儿郎的观点虽然不能揣摩到陛下的心思,绝对会持正平和。
看着王丰仪加入佳境,杜仲甫是越来越觉得有趣了。
“二月二日新雨晴,草芽菜甲一时生。轻衫细马春年少,十字津头一字行。王贤弟以为这诗如何?”
“不比简之的咏柳差!反倒是更符合少年的心境,好诗!”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望,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乡,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这阙词又如何?”
“这······”王丰仪现在是震惊了:“这绝对是惊世大作!非简之能比的!”
河中府何时出现如此不世出的人才了?
“这次河中府的案首······是你家王素王简之!”
看听到这消息的王丰仪愣神,杜仲甫感觉太舒坦了,十多年前在王丰仪面前的郁闷,终于还回来了。
“你是说,这诗词······都是简之的?”
“没错,都是他的大作。并且,百科全部答满的是他,全部准确的也是他,王素王简之还在策问中帮陛下的双全法找到的依据!”
没劲了,王丰仪居然第一时间没有反应,傻眼了?
“你是说······?”
“没错!”
“王简之你个祸害!杜兄,这次无论如何您的帮王家一个忙,哪怕黜落简之也无所谓,无非是三年,他还小!王家承你的情!”
王丰仪是真的急了,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百科答满全部答对这回事,满脑子都是陛下生母和太后的双全法。
这狗日的王素疯了?取悦陛下,这岂是士子该有的立场?如今朝堂因为此事,是何等的混乱,这小子难不成一出手就准备站在整个朝臣的对立面?
怎么在朝堂活呀!
“王贤弟,你先听我说说王简之策问的依据:我们尊三皇五帝,因为三皇五帝是我们的根,而三皇五帝血缘传承,并形成我等宗族血脉的是姓氏。”
“先秦门第,均是女字旁氏族,而天下姓氏,十之八九出自女字旁的氏,也就是说圣人先祖都尊血脉。”
“我们推崇儒学,是秩序世界的本,以礼法教化天下,并以孝立国治国。”
“二者本为一体,是根本的渊源,合之才是根本!”
“虽然这小子没一句提到太后尊称,却是踏踏实实的帮陛下找到了依据!其实,贤弟,你有所不知,如今陛下不是当年初登大统时的陛下了,争论事实上在庙堂已经妥协,无非是都在找个说辞。”
“这一次,之所以府试全部以此为策问,也是内阁朝臣默认的结果。这一次,你家的王简之,不止是戳中了陛下的心,也给整个朝堂找到下驴的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