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府(院)试算不上入仕的第一步,仅仅是敲门砖,是参加乡试的资格考试。
当然,通过府(院)试,就有了士人身份最低标准,就像王丰庭,会有一个统一的名字:秀才。
这世界儒家是显学,却没有罢黜百家,只不过是尊崇儒学而已。用王素的话,那就是重文轻理。
比如举业,每一级的考试,第一门都是百科,理工农医,天文、地理、自然、宗教、律法等所有的知识,一笼统集中在一起。
第二门是诗词,第三门策问。
除了诗词,王素的感觉跟自己熟知的考公差不多,不确定,也没考过公。
一天时间,就关在狭小的,称之为号舍的考棚里,吃喝拉撒与答题同行,诗词歌赋与便溺共存。这算是高雅最接地气的场合,是最能体现雅俗共赏的时光。
即便是学政大人,虽然高高在上,也必须承受一天的夜香和粪桶。
打开试卷,入眼的试题让王素一时喜,又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第一门是百科,也不至于简单到只是常识的地步吧?
若这就是大盛朝士子考试也太儿戏了。
转而一想,这不是王素成长的那个资讯爆发的时代,在那里,随时随地碎片化获取,知识的传播的途径、方式和内容之多之烦乱,已经到了必须要自我甄别取舍的地步,绝不是现在这时代能比的。
更何况,所谓的府(院)试,相当于初中毕业考试,常识性的客观题,也就能理解了。
只是,这需要一天的时间?
再翻…~嘞个去!三百道题,厚厚的一沓子!尽管都是单选、填空和简单题,这也太坑人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被人称之为魔鬼试卷!
如此看来,诗词和策问确实算容易了。
诗词确实容易,命题宽泛,以时令为题作诗词,一首诗一首词。
先放一边,看策问……呃,看到题目,让王素彻底蒙圈了:仁孝为礼,嫡庶安得双全法?
这算什么?这是要扯烂社会秩序?还是别有用意?
得冷静!这只是府试。
王素决定,还是先易后难,暂时不去想策问。
诗词容易,很快的将诗词背写完,沉下心开始做客观题。
不知道原来听闻的注会考试、司法考试和医师考试有没有如此题量,反正王素有点头炸。
好在从下笔开始,还没有自己不会的…~常识而已。
做题会有成就感,特别是做那种所有题都会,且都能确保正确的题,成就感特别大。
王素也是第一次出现了废寝忘食,还是做题做的废寝忘食……若当年有这份努力,怎么也能考个农校,当个兽医。
等答完最后一题,揉了揉酸涨的手腕,心里暗骂:出题的孙子真尼玛缺德!
心思有了空闲,才觉得自己是真的饿了。
看看天,过晌了,还宽裕。
一边用小泥炉热饭,脑子里一直考虑策问的目的和意义。
从五叔的字里行间得知,学政杜仲甫不算出类拔萃,十五年官至从五品的一道学政,不高也不低。
按理说,他不能也不敢出这样惊世骇俗的命题。
是谁?
慢吞吞的往嘴里塞饭,脑子神游天外,试图捕捉零散的信息跟命题勾连。
皇帝?当思路衍生到今上,王素感觉一切都解释通了。
当今皇上不是皇长子,甚至不是嫡出,而是先帝的嫔妃所生。
而现在,先帝的皇后在世,当然的皇太后,而陛下的生母只能是尊称太妃。
这就是礼!
那孝呢?嫡庶安得双全法!真特么行!
等王素落笔,考棚里已经昏暗,几乎接近了考试结束的时间。
头昏脑胀,脚麻手酸。
不等掌灯,考棚里清场了,考生统一一个表情:疲惫。
不管是自觉通过的,还是根本没希望的,都只有疲惫感。
考棚内外是两个天地,出考棚便是河中府最为繁华的街道,怡红院斗大的气死风灯就随风摇曳在眼前。
怡红院的门前,似乎被买断了,清场了,一溜的清倌人排成两列…~迎接考生?这买卖算是做到家了。
“哲哥,你懂,怡红院还有这规矩?算是给考生的福利?”
“不知道…~什么是我懂?说话就不能别带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