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蝶梦园。
书桌的两边摆着两个烛台,十几根蜡烛的共同努力映照下,书房明晃晃一片如同白昼。
许辰天天夜晚看书,之所以把书房弄得这么亮,主要是为了防止近视。
“少爷,热水给您放好了。”家中仆从隔着窗户在院子里喊道。
许辰这才放下手中书本走出正堂,繁星满天,月亮只有弯弯一线,他让仆从退下,自己给小院大门上了栓后,才返身进入西厢房,宽衣解带跳进浴桶泡着。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许辰脑力消耗过于大了,精神也紧绷了太久,此刻被温水包裹全身,他闭上眼眸,揉着揉额头和两侧太阳穴,放松着自己疲倦的身心。
过了许久,许辰睁开双眼,从脖颈开始揉搓身体。
咦?
他只是轻轻揉了一下,脖颈却掉了一大片死皮一般的污垢。
许辰先是一愣,而后继续揉搓起胸膛,同样的,胸膛处也被搓掉了一层硬质污垢。
蒸腾的雾气中,许辰呼吸急促,面色潮红,心脏砰砰直跳。
莫非......
许辰激动难耐,迫不及待的揉搓全身,搓掉一层层死皮。
待揉搓完毕,宽大的浴桶内已经漂浮了满满一层污垢,许辰爬出浴桶,用浴巾擦干全身,也顾不得夜间寒冷,裸身跑进正堂,对着书房的铜镜观察自己的变化。
皮肤如新剥壳的煮熟鸡蛋,水嫩中泛着光泽,晶莹玉润。
在镜前站了不知多久,许辰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赶紧跑进西厢房,穿上衣裳重新返回书房,坐在椅子上怔怔思索。
上午他的身体就被玉璧上散发的光华给淹没,全身上下狠狠蹂躏了一遍,体内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当时许辰就怀疑自身是不是被玉璧易筋洗髓改造身体了,但是他无法觉察到别的变化,没有变得耳聪目明,所以不是很确定,现在身上又掉了一层污垢,证据更加充分。
不过......即便真的是易筋洗髓,对于他的帮助又是什么呢?
是永宁帝大动干戈求而不得的延年益寿?还是根骨资质被改造成了适合习武的绝世天才?许辰无法无法确定。
邦邦邦......
外面传来打更人敲竹梆的声音,一慢三快,不知不觉已是四更天。
四更天相当于凌晨一点,许辰脑中思绪纷繁复杂,没有任何睡意,于是从书架上随便抽出一本没看过的古书,低头翻阅起来。
书的名字是《皇极紫微斗数》,内容晦涩驳杂,除了教你如何夜观星象占卜吉凶,还教你观风望月预测晴雨,又教你识星辨路安宅找穴。
许辰看不太懂也不感兴趣,直接略过前面这些,翻看起这本书后半部分记载的一些奇闻异录,权当看故事会了,前世他工作烦心失眠的时候,也是靠着网络小说打发时间。
“夜深人静,许公子却还在埋首苦读,怪不得能高中解元,实在令小女子钦佩。”
一道清冷妩媚的声音蓦地在屋内响起,许辰心头一惊,立刻抬头,只见一个身着紫色劲装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内,脸上戴着黑色薄纱巾,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
寒气上涌,瞬间漫过了许辰的天灵盖,他神经极度紧绷,起身抽出旁边悬挂的青云剑,将长剑横在身前。
今天得到玉璧,许辰刚琢磨以后该如何保护自己,没想到半夜就有人闯入,让他实在猝不及防。
“咯咯!”
紫衣劲装女子魅惑一笑,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她抬起手臂,纤巧的手掌轻轻的虚空抓握,青云剑顿时挣脱了许辰的手掌,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扯似的,凌空飞入了紫衣女子的手上。
接着,紫衣女子顺手挽了几个剑花,姿态轻盈,动作熟稔,剑风呼呼作响,使得烛光摇曳不断,对许辰嘲笑道:“许公子,你是斯文书生,还是不要轻易舞剑弄枪的好,免得伤了自己。”
目视着宝剑被抢,许辰全身僵硬,汗毛倒竖,心中无比绝望,紫衣女子能悄无声息的闯进她的屋子,还能凌空夺剑,必然是了不得的武道高手,他今晚是在劫难逃了。
黑色面纱下,紫衣女子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轻笑道:“许公子勿要害怕,小女子没有恶意,是来招揽许公子的。”
招揽?不是来杀我抢玉璧的吗?......许辰疑惑不解,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招揽我?”
紫衣女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许辰道:“许公子,你听过天圣教吗?”
天圣教?听名字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许辰摇头:“许某从未听过天圣教名讳。”
“哦!天圣教是我们的自称,许公子没听过也正常,江湖人都称呼我们圣教为......魔教!许公子听过吗?”紫衣女子再次问道。
“有所耳闻。”许辰点头。
他对江湖并不是很了解,但魔教的名头实在太大,许辰确实听过,只不过全是恶名而已。
魔教的历史很长,几乎可以追溯到道祖时期,历史上干过许多次造反的事,每一次动静都闹得很大,魔教上一次造反是在前朝末年,太祖建立大周之后,对江湖势力各种打压,魔教的名字就逐渐销声匿迹很少听闻了。
“许公子听过就好。”
紫衣女子微微挺了下胸膛,颇有些自傲的说道,“我父亲乃圣教教主,我乃圣教少主,我们圣教求贤若渴,我听闻许公子才华过人,想要招揽许公子为我圣教所用。”
许辰心里默叹一声,魔教是江湖势力,却要招揽他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读书人,心思昭然若揭。
大周王朝已经延续了两百余年,天下看似承平,实则暗潮汹涌,各方各派各阶层的矛盾已经积累的很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魔教这种造反专业户估计也是不甘寂寞,闻着味就出来了。
虽然被魔教给盯上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此时许辰心里反倒有种庆幸之感,只要不是为玉璧而来取他性命,一切就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