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府的车驾上,朱由检一直在闭目沉思着。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做出实质性的行动,以改变未来国破人亡的结局。
可就在这时,他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发现光是着急是没有用的。
这梦中的崇祯皇帝在十七年的时间里,换了十七个十九任首辅,平均一年就换了一个。
如宗道、蒋德璟等人当首辅才当了两三个月,用走马观花来形容也不为过。
可是结果呢,什么都没有改变,这一切不就是因为他急切的性格使然吗,总是急于立马就要见到结果,却不是其中的坎坷过程。
阅览群书的他不由得想起一句论语,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朱由检强迫自己稳定心神,万事急不得。
同时告诫自己,什么事情可以急,什么事情急不得要分得清楚。
若想做出改变,就先从改变他自身开始。
“殿下,到了”
此时车驾外传来了徐应元的声音。
朱由检应声缓缓下车朝府中走去,回到房间后,徐应元一如既往的为他脱衣。
途中,朱由检随口问道:“徐大伴,你曾经可与魏忠贤有过接触?”
徐应元闻声连忙摇头道:“殿下说笑了,奴婢如何能认识魏公公呢”
他虽是连声否认,但朱由检已经从他那一闪而逝的出奇反应中看出,此前定当相识。
果然如同梦中所现的那样,他们在净身前曾是赌友,都是在输得一干二净之后才被迫入宫做起了内侍。
不过现在嘛,一个是九千岁,一个只是藩王的贴身小太监,其地位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在朱由检登基后不久,魏忠贤就被弹劾十大罪,什么搬弄兵权滥加爵赏等等罪名应有尽有。
后来魏忠贤就找到了赌友徐应元,希望能够帮忙说两句好话,崇祯知晓此事后便斥责了徐应元一顿,不过还是看在相处十来年的份儿上,饶了他一命,只是免去了他的官职。
对于徐应元的回答,朱由检默默点了点头并没有对此多说什么,又问道:“府中是不是有个叫王承恩的内侍”
“有的殿下”
徐应元虽然很奇怪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王承恩来,但依旧习惯性的回答道:“王承恩是专职打扫整理书房的内侍”
“此人如何?”
徐应元想了想道:“王承恩为人实诚忠厚,只是不知殿下为何突然提起此人”
“也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有这么一个名字”
朱由检坐上床头,摆摆手道:“天还没亮,徐大伴早些下去休息吧”
“是,殿下”
徐应元怀着疑惑的心情缓缓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然后准备去找找王承恩,看看近日他是否有什么不妥举动,殿下此时突然提起他来绝非偶然。
待徐应元走后,朱由检径直躺在床上,他这一夜是不可能睡得着觉的。
大明就只有十七年寿命了,这如何能睡得着觉的,怎么可能睡得着觉。
很快他便站起身来向桌案走去,亲手用桌上的火折子点燃烛灯,摆上纸张提起笔来准备写点儿什么。
此时他的已不再是懵懵懂懂的十六岁少年了,已经不再是没有老师教导的土皇帝了,而是有着十七年皇帝经验的政治老人。
待他好好回忆梦中的诸多事件,他发现很多事情的本质或许并不是此前他所想象的那样。
有的事情其实并不是那么复杂,而有的事情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简单。
不再是人身在局中尚不知的情况了,从第三人视角便能看出局中人不能发现的很多问题。
复杂事情简单化,简单事情习惯化,这是今后的为政标准,朱由检将这句话原原本本的写在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