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把她搞进大狱,后脚类似孙辈的小东西就来求援。报应方面,于婶这个时空的效率属实不是一般的高。
陈桐找了块大石坐下,托着下巴看它闹。南来北往的都有注意这个古怪的姑娘,毕竟她的目光并非出神,而是聚焦在某处。
民间对乱力乱神之事多有敬畏,但把这些放在人身上,只会让人瘆得慌。
陈桐佯装猜不出,“你是方家的什么?守护灵还是受益者?”
白影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去牵她的手。陈桐还没动作呢,对方却再次被一道幽光打开。
它跌坐在地上,又爬起来。许是打得疼了点,不再近身,只是绕着她怯生生地打转。随着它的动作,没什么用的声音都隐没,独留一对夫妻的交谈渐渐放大。
“阿月想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还没想好,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对了昆玉,家里可还有红布?拿一些系在树上吧,人常说老树有灵,会保家宅平安的。”
“既然这样,我去买匹新的。”
……
话音消失,白影再次朝她伸手。
陈桐疑惑,“所以,你想告诉我什么?”
白影跺了跺脚,像个尽职的唱片机小跑着往回“转”半圈,让以上两人的对话应声回退至“老树有灵,家宅平安”那一段。
它指指自己,指指树,又指指西院那间着火一样红透天的屋子。
“你是院里那棵树?”她面色惊诧,“那扒拉我干啥,护你的家宅去啊。”
白影耷拉着脑袋,重复了遍上面的动作,这次有刻意避开那棵树,而后羞涩地低下头。
陈桐扶额,为自己的脑洞感到颇为无奈,“你怕不是告诉我,恰好投胎投她家去了……”
小东西疯狂点头。
二者不能同时存在,要想脱胎换骨就要舍弃自己一身道行。更别提于氏和方伯到处以关爱之名给它结恶缘,能撑到足月全靠阿月和它命大。
离预定的生辰还差两刻钟,可阿月的衰败已然压不住,若非遇见这个行走的同道,它断然不会拿两条命做注。
虽然槽多无口,但出于良好的职业素养,陈桐下意识朝它伸手,“那恭喜你,马上就——”
话音未落,隔壁突然哭得尖戾,“孩子他娘没劲儿了,快来个有经验的帮帮忙啊!”
emnnnn……
要不要这么灵验,每句话都和她对着来。
白影突然握住陈桐未来得及收回的手,使出十成的力道把人拽过去,拍它两次的幽光这次好像没反应过来,甚至没能立刻把它打出去,只能闪了两下反身缠住对方的手臂。
沉碧色从指尖爬满半条胳膊,隐隐捏向心脏。盛怒的碧色和新生的白色胶着撕扯,一个不断侵染吞噬,一个不断重组再生,像阴阳两仪,诡异地保持着平衡。
“阿月不能死。”
陈桐听到它在心底这样说。
白影一道流光化为成年人的形态,翻掌拍向陈桐。碧色幽光岂能让他如愿,直接将人反向拍离,“叭叽”砸在西厢的外墙上。
凝实的形溃散成一地,挣扎着却站不起来。无力维持的白影缩回孩子模样,调转身体,沿着木屑墙皮脱落的墙角挪动过去。
那些尖锐的木刺在外人眼里好像被风裹挟着,轻缓地向房门聚集。可陈桐分明看到有白色的丝从它身上扯出来,每扯一丝,就透明一分。
照这速度,还没爬回去先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