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继位后，先帝尚未下葬柳苏便在后宫发动了清洗，后宫之中嫔妃有子嗣的都扔到了子嗣封地，生下公主的也扔到了驸马府恩养。而没有生下龙种的妃嫔不论品级、不论是否被临幸都被柳苏填到了殉葬名单，与先帝一起葬身皇陵。”

不知怎的，走在皇宫之中的徐凤年突然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甚至听到了那些妃嫔临死前对柳苏的诅咒和对这座宫殿的冲天怨气。

等徐凤年缓过神来，他已经跟着宦官来到了一座大门前。

宦官让徐凤年在门外等候，他进去通传，很快宦官便出来请徐凤年进去。

这里应该是一间休息用的偏殿，面积不大可里面却别有洞天。偏殿正中央摆放着一尊半人高的香炉，令人头脑清明的香味从鼎中飘散出来，正对着门的墙壁挂着许多字画，徐凤年虽然是纨绔但也并非不学无术，再说他的纨绔也是为了迷惑姜氏皇族演出来的。

徐凤年能看出这些字画都出自梁、周两代的名家之手。

不过这些字画还是差了一些，当初北凉纵火焚城之前曾用三天之间将前梁皇宫中的三百多年珍藏搬运一空，其中古玩字画、怪石奇珍应有尽有。

“辽平郡王好字画？”

声音从左边传来。

徐凤年转身双手合并一腿，身体弯躬，朗声道：“臣辽平郡王徐凤年参见陛下、太后。”

就这么一个转身的功夫，徐凤年看到在偏殿尽头的三阶御台，一个身着月白色常服的少年头戴玉冠身体僵硬的端坐在椅子。显然这个不起眼的少年就是当今的大楚至尊乾元帝了，而在乾元帝后面垂下一面纱帘，纱帘后隐约可见一个人影端坐。

不用想，那就是大楚一京十八道的实际掌控者，当朝太后柳苏了。

“不必多礼，说了是私下召见吗。”

小皇帝的声音有些停顿，显然是事先太后提点过的说辞。

徐凤年并未抬头：“父王经常教诲礼法大如天，在陛下与太后面前臣不敢造次。”

徐骁教过他去勾栏教过他杀人就是没教过他礼法是什么东西。

沉默了一小会，小皇帝才开口道：“莫不是辽平郡王在因昨夜遇刺恼怒吗？郡王刚到元京便遇刺杀是朕与朝廷失察，方才朕已召见亲军指挥使申斥其三日之内破案了。”

徐凤年这才站直了身子，低着头道：“因臣的事情牵连了赵指挥使实在不该，这也怨不得陛下与朝廷，实在是当年北凉军北归时军卒大意致使稷水以北多城失火，有些人不敢去北凉找我父报仇于是就将此事算在了臣的头。”

小皇帝嘴角勾了勾，要不是教养好只怕一句脏话都出口了。

当年北凉北归为了报复姜氏皇族几乎把稷水以北的各个大城重镇全都搜刮一空再付之一炬，许多重要的坚固关隘也毁于大火，致使死在北凉洗劫与纵火之中的平民不计其数此事才过去了五十年，想要找徐家报仇的人那真是多如牛毛。

而且徐凤年这话还是带着些提醒小皇帝你们家是因为当年毁约才坐在这里的。

又是沉默了几个呼吸，徐凤年知道这是太后在叫皇帝如何应对。

果然，小皇帝继续开口道：“往事不必再提，况且姜氏与徐家素来结好，待朕成年后郡王之姐也要嫁朕为妃，日后便是一家人了……”

徐凤年一愣，心里泛起了嘀咕：什么情况？不是从姜氏皇族中挑选一女嫁到徐家吗？怎么变成从徐家挑选一女嫁给皇帝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一招真是厉害，徐凤年一时之间居然想不到反驳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