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容貌,上首的男子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拧紧眉头的模样,整个人又威严不可亲近。
地下跪的人互相打了个眼色,他们面色恭顺,可是肢体却是十分放松。
周砚心下冷笑,这是不拿我当回事呢!
“十爷的言下之意,下官们实在不懂,下官确有失察之罪也不欲分辨;
可毕竟我等都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虽不敢说是夙兴夜寐披肝沥胆,但也算得上是战战兢兢……”
“呵呵~”
方才一直说的滔滔不绝的那人,不知为何听到这轻扬的笑声,便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个夙兴夜寐,好个秉烛达旦!
我问你,武陵山位于黔北,山区面积极大,湘、川、鄂等地皆有分布,你于我说从黔东把孩子带到黔北的山区做什么!
一支不小的队伍一路上竟没有半个人察觉就直奔铜仁武陵山了吗?
更有意思的是还在后面,即使是剿匪,你不首先上书,建议圣上找两湖提督下令剿匪,舍近求远找四川的官军做什么!
这般远水解近渴的行为,我想我只能解读为蠢,或者是单纯的恶!
过了腊八就是年,只是可怜那些孩子,临近年关被人从父母身边掳了去,还不知道有没有熬过那个冬天!”
老尚书头上的冷汗,简直就要流成了泉。
孽是贵州清吏司他们做的,可是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免不了一个失察之罪啊!弄不好还会晚节不保!
这般咄咄逼人,虽不是冲自己而来,但也足以令人哑口无言。
老尚书没想到,十殿下周砚接下来的发问更想令他羞愧欲死。
“安顺素有‘黔之腹、滇之喉、蜀粤之唇齿’之称,地势最为平坦开阔,人口多且百姓安居乐业,试问这样地形和位置的州府,会发生堂而皇之劫匪扮作官军掳掠之事吗?
即使有,那那些匪徒带着百十来个孩子遁做哪里去?跨二分之一个贵州再去武陵山吗?
这些案子,孩子一次比一次多,性质一次比恶劣,你们偏生一次次视而不见。
你们是该向父皇请罪,用命去赎吧!”
说罢,周砚神色冷漠的丢下他方才从文山会海里摘选出来的卷宗。
跪着的郎中和员外郎们,直觉眼前卷宗上的字迹开始模糊,头脑一片混沌。
“十殿下,臣不服!即使是卑职们有失察之罪,可是此案首当其冲的乃是费禄费公公以及贵州的承宣布政使司、臬司衙门和藩司衙门!
您如此避重就轻,折辱我们这些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官,不觉得有失公允吗?
而且此事关老尚书何事?他年事已高腿脚不便,陪卑职们跪着,卑职们实在是心有不忍;
即使八爷心疼他贵州那边的属下想要轻轻放下,可卑职们也心疼老尚书啊!
十殿下若要问罪,只拿了贵州清吏司所有人便可!莫要牵扯无辜了!”
贵州清吏司的郎中,嘴上慷慨激昂,心底却不停的打着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