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建阳缠着何雨柱,想跟他学摔跤。
何雨柱现在是轧钢厂的首席大厨,每个礼拜上班六天,遇上领到在小食堂招待客的都时候,还要加班到晚上。哪有时间跟年轻的小伙子们厮混?当然是不收。
叶建阳也不敢多言,想着以后只要自己勤来这个院子,跟何雨柱熟悉起来了,再提拜师的事情不迟。
第二天,轧钢厂的机加工车间。
厂长亲自来给维修精车的专家组开现场会。
其实这个时代的车床,就原理和结构而言,对于有些基础的业内人士,都是透明的。稍微拆几片外壳,就能看的七七八八。
但难点在于,两方面。
一个是关键零部件的材料,国内是搞不懂的。这需要长期积累。咱们的工业起步才十几年,对各种配比材料的实验和检测,记录少得可怜。根本满足不了需要。
另一个就是工艺。无论是生产工艺还是安装工艺,也是严重的积累不够。
轧钢厂的杨厂长是经过战争洗礼的,非常具有革命精神。在他的看来,外国的设备,再厉害,那不也是工人用手造出来的?大家都是一个脖子顶着个脑袋,能差多少?
于是,在陆续有几个进口机床都出现精度下滑的时候,他就敢于拍板决定,同意让技术科组织厂里的人自己去修。
但是当他们拆到主轴的时候,为难了。两拨人遇到了分歧。
机床的主轴跟基座是过盈配合。当他们根据经验,往主轴基座上浇开水,等基座热膨胀了,再把主轴敲出来的时候,发现两者的配合依然很紧。
于是有人认为,水的沸点只有100℃,温度太低,基座膨胀不够,所以取不出来。于是建议从食堂搞来炒菜用的油,加热到沸腾,浇上去,尝试把主轴敲出来。
结果还是不行。
这个时候,有人就建议,温度还可以再升高。
专家组里立马就有人反对。
“烧开的油,温度已经三四百度了,如果再高,就只能直接加热了。而且要在温度还没传导到主轴之前,迅速完成拆卸。加热速度必须很快。那么,加热的部位,温度一定会非常高,万一超过相变温度,这个基座经过热处理,很可能就废了。”
坚决不同意再升高温度。
又有人建议,继续用油给基座加热,在温度刚传导到主轴附近的时候,大力出奇迹,把主轴敲下来算了。
这种暴力拆解的方式,更有人反对了。
一时之间,都没什么好办法,进度僵在这里好几天了。
今天的早调会,郝主任告状:“你们技术科占着我们车间的钳工师傅,好几天不干活。不如把人先放回来,等你们想好怎么干了,再抽人过去。”
周科长当然不会承认专家组的工作陷入了停滞,在会上糊弄了过去。但会后,他主动去厂长办公室汇报了实情,于是有了这个现场办公会。
“这有什么不敢干的?老毛子能装进去,咱们也一定能拆出来。听我的,大锤砸。”革命干部一锤定音,决定了暴力拆解的方案。
然而,即使从冷轧车间请来了轧钢厂的“战神”亲自抡锤,都没能把主轴给敲出来。
“战神”是冷轧车间的操作工,身高1米9,曾经用两条胳膊抱走6根传送辊,一战成名。普通工人一次只能双手捧一根。
最后,还是上了400吨的压力机,才把主轴给推出来。
出是出来了,主轴也磨损严重,不再具有维修的价值。
杨厂长:“不就是个圆钢么,量尺寸,车一根不就行了?”
事实当然没那么简单。
虽然杨厂长的蛮干没有成功,但不可否认,他把工作的僵局打破了。之前,大家都畏首畏尾,不敢决策。所有人都空耗着。
他一来,虽然在具体的事情上可能帮了倒忙,但结果却是推动工作有了新的进展。
一方面,彻底否定了大力出奇迹的方案,给其它几台机床的维修试了错;另一方面,也给大家出来一个新的课题,如何加工出一根合格的主轴出来。
如果不报废一根主轴,大家肯定只会想着怎么样把旧主轴无伤地拆下来,小修小补,再装回去,车床精度恢复,皆大欢喜。永远不会考虑怎么样从零开始加工出一根合格的主轴来。
修修补补,本质上是投机取巧。只有正向研发才是正道。
且不说专家组的成员们如何头疼。
秦淮茹像往常一样,从工段长处领了活儿,悠悠搭搭,不紧不慢得在自己的车床上开始干活了。
昨天晚上王小来加班,把她的车床拆开,又重新装了回去。
类似拆了又装的事情,她经历过很多次,早已习惯。有时候刚装好的车床,会好用一些。更多的情况,则是像得了慢性病一样,干干停停,需要修很多次才能用住。不过她正好可以找借口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