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群刚刚想说,小同志别总想着要好处,要多多考虑为国家做贡献。修机床的机会非常难得,尤其对于他这样的年轻人。很多干了一辈子的车工,直到退休,都没机会开拆了解机床的内部结构。
王小来这么年轻就参与了机床的维修和改进,积累经验得到的好处,远比物质上的奖励要大得多。
也就是厂里的那些个成名的大钳工,脾气都太臭了。他贵为科长,都得低声下气的求人家帮忙。如今听说车间里出了个年轻的天才钳工,想着19岁的小年轻,总好拿捏吧?没想到比老师傅更难搞,什么都不问,就想要好处。
周贵群觉得,活该王小来考核不过,实在是为人处世问题太大了。也懒得教他做人。直接转身,背着手气呼呼地离开了。
王小来没修过机床,但可以想象到其中的繁琐和复杂,如果不限制金手指的运用,帮忙修一下也未尝不可。
但依周群贵的意思,让他参与进去,要在工程师们的指挥下,加工零件,再装配起来。全程都在别人都眼皮子底下干活,那就很磨叽了。原本意念动一下,通过随身空间就能做一秒钟内加工好的零件,都得装模作样的修磨半天。想想都身心俱疲。
所以果断拒绝他的邀请。
没想到这个周贵群还挺干脆,见自己话锋不对,立马就撤退了,节省了不少拒绝的口舌。
连续几天,郝主任都没有给他派活。沙发的进度非常的喜人。
起初,王小来还挺沉迷于自己领悟的钳工技巧的,但是新鲜劲儿一过,发现后面的工作都陷入了重复劳动的循环。于是干活的时候,就狂按加速键。观察车间里没人注意自己这个角落,就调用空间的力量,直接“变”出自己需要的零件来,地上再象征性地留下几块边角料,稍微糊弄一下。
如此,铁沙发的骨架结构,就做好了。
下一步就该把皮裹海绵垫子装上,一尊完整的沙发就落成了。
就在他准备完成最后一步的时候,旁边偏僻的车间侧门,竟然打开了。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王小来眯着眼,适应了之后,才看清:
外面有一台板车,在联络各车间的铁轨上滚滚而来,缓缓地驶进了车间,直奔他们钳工工段。
板车上密密麻麻,整齐地堆放了数百根经过机加工的圆钢。每一根都有洗脸盆口那么粗。
机加工过的东西,为什么要往钳工这边运?
没过多久,郝主任召集所有钳工集体开会。
职工活动室里,郝兴良开门见山:
“各位师傅,估计你们都看到了。刚才从冷轧车间转过来了300多根轧辊。这是今天上午,我在调度室开会的时候,厂领导安排给咱们车间的活儿。要求咱们把其它的工作先放一放,最近一段时间,专心把这300根轧辊干出来。”
一个壮年工人发问:“这不是机加工的活儿吗?跟咱钳工有啥关系?”
郝兴良扫了一圈,目光在易中海等几个钳工大师傅脸上稍作停留,然后道:“开会的时候,技术科的周科长说,咱们厂有几台精密车床坏了,加工出来的轧辊跳动太大,需要钳工修活儿。全厂数咱们车间的钳工技术最好,所有让咱们一根一根把这批轧辊修出来。”
众人纷纷不解:“冷轧车间的轧辊,要求有那么高吗?平时不是粗车完了就能直接用,怎么现在都精车完了还得修?”
郝兴良抬手拍了一下桌子,打断众人的抱怨:“这是厂里的决定,咱们是厂里的工人,让咱们干啥,咱就干啥。哪那么的废话?”
会议不欢而散,但再有怨言,生产命令还是要执行的。
于是包括王小来在内,所有的钳工,都进入了满负荷的工作状态。
钳工修理工件的圆度,那可是个非常吃耐心的技术活。
一整根轧辊,轴向分为无数个圆,每个圆从各个角度的直径都要修成一样的。可以说,每根轧辊,都需要单人干好几天。
说白了,这就是厂里在拿捏整个钳工工段。
你们不是不来帮忙修机床么?那你们就人肉代替精车干活吧。
普通的钳工不知道内情,但郝主任和易中海都是心知肚明的。
还有一个人也猜到了,那就是王小来。
这种活儿,对王小来而言,一点难度都没有。机加工后的轧辊,修没修,肉眼是看不出区别的。他可以大胆地使用空间金手指,用意念直接把轧辊“修”合格,然后拿着尺和锉,装模作样的比划比划,三天交一根,毫无问题。
但烦人之处也在于此,他从名义上被修轧辊的活占着,那么在别人都眼里,他就没有时间干任何事情。三天的活,一秒干完,剩下的时间只能纯发呆,太难受了。
“老易,要不,你就答应周科长吧?”郝兴良找到易中海,劝他服软,接受邀请,去帮忙修车床。
易中海作为大师父,是不用直接干活的。只需要指挥自己名下的一堆徒弟干活,徒弟们自然会每人拨出一部分工作量,记到师父名下,完成当日的工分。
活动室里,易中海端着印有奖品字样的搪瓷缸子,骄傲地坐着。郝主任苦口婆心的劝解,易中海无动于衷。
周科长挑拨厂里,拿捏机钳车间的钳工工段,想借此逼迫易中海就范服软。然而真正被拿捏的,只是他名下的那一堆徒弟而已,连带着还有其他钳工,他本人则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顶多就是良心稍有不安而已。
但还是那句话,年过五旬的老江湖,经历过满清、北洋、日寇、民国,各种天灾人祸见多了,良心还能剩下几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