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见笙儿过来?”
朱景洪答道:“这……临行时笙儿在坤宁宫,她说过一会儿再来!”
“这也该过来了!”
朱咸铭嘀咕了一声,然后便让宦官去瞧瞧,小女儿不在总让他觉得不完美。
朱景洪本想退下,哪知皇帝又说道:“你在思陵住着,终究不太妥当,还是回京住吧!”
没有着急应下,朱景洪直言道:“儿子打算,住满一百天再回京!”
叹了口气,朱咸铭也不再多说,若非朝政缠身他也想思陵,甚至想亲自进地宫去看看。
“去吧!”
“是!”
待朱景洪返回座位,却见宝钗身边围坐两人,乃是青阳王妃和静海王妃,叽叽喳喳正聊得火热。
观察了全场可疑人员位置,又看了眼太子如今之所在,朱景洪便知变乱还有一会儿,于是他便跟朱景淳聊了起来。
再说皇城之外,一道踉跄的身影,出现在了东安门外。
此人身着锦衣卫差服,虽然看起来极为狼狈,可却身份明确腰牌无误,加之守门的侍卫认得此人,便让他顺利进到皇城之内。
朱景洪猜的没错,受伤掉进水里并不一定会死,比如此时返回皇城的范荣。
原因在于,范荣受的不是致命伤,且这厮运气好跳进了芦苇中,随后便折了根芦苇潜水,便让章万安没能发现他。
在水里泡了一个多时辰,确定周围已经没人后,范荣才从水中爬起来,此时他已经失血过多,于是立刻给自己进行了包扎。
休息了好几个时辰,恢复了些体力之后,范荣才悄悄返回了皇城。
按理说他该去北镇抚司,亦或是前往北城千户所,可因为追杀他的是锦衣卫,所以眼下他根本不信所谓自己人。
此刻进入皇城,他为的是赶赴东厂,把情况全部讲述清楚,防止接下来大变发生。
此时他基本已确定,是睿王要造反篡位,所以才会命章万安来杀自己。
东厂就在东华门外,当范荣来到东厂之外时,正好遇到朱云笙夫妇出宫,打算要去西苑赴宴。
按理说去西苑走西华门更近,但那地方主要是是供亡灵通过,皇家及官员们都是走东华门,当然特定时间也走午门之侧门。
朱云笙二人的车队,才走出东华门没多远,就听到了东厂外的嚎叫声。
“我有要事禀告,有人要造逆谋反!”
“公公,卑职有要事禀告,有人要造逆篡权!”
这人没喊两句,就被东厂番子给拿下,毕竟这样犯忌的话就不该乱说。
朱云笙却起了疑,于是便吩咐婢女,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梁毅也闲不住,于是也亲自去了。
没一会儿,梁毅亲自来报,将范荣的话讲了一遍。
“所以这范荣,说六哥要在西苑起事,造逆篡权?”朱云笙极为不可思议。
梁毅点了点头,随后道:“我虽也不信,但我总感觉……这件事不会有错!”
“六哥他凭什么篡逆?他莫是得了失心疯?”
听到这边,梁毅答道:“兴许是早有布置!”
“你也信这件事?”
梁毅慢悠悠答道:“皇家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
造反篡逆,这不只是四个字,更是血淋淋的现实。
皇后离世前专门交代过,让朱云笙要多加调和,缓和父亲和哥哥们的关系。
眼下得知六哥或将造逆,朱云笙心中是焦急万分,然后她便觉得自己要阻止这件事。
要阻止这件事,总共分为两个方向。
一是去西苑阻止老六犯蠢,二是将知晓此事的人灭口,这样老六的谋划就无人知晓了。
看向车窗外的梁毅,朱云笙徐徐道:“你去把那人带走,然后处置!”
惊讶于妻子的狠辣,梁毅心中虽不情愿,却还是带着几名宦官去了,可没一会儿他就折返回来。
“这么快?”朱云笙惊讶问道。
梁毅答道:“刚才那人被东厂的人教训,我去了把他救下问了话,跟你说完后再回去……那人已被带入坤宁宫,外面的番子说是奉程公公之命!”
作为提督东厂的大太监,在今晚这样的重要时刻,程英选择在东厂官厅守着,有情况他可以快速处理。
刚刚接掌东厂,程英确实小心得过分,所以才让他碰上了范荣。
这边范荣被请进东厂,外面的朱云笙已加快速度,要在老六起事前赶到广寒殿,阻止悲剧发生维持家庭和睦,哪怕只是表面的和睦。
母亲临终时的教诲,此刻一遍遍在她心头浮现,这让朱云笙越想越着急。
再说宴会之上,朱景洪已和宝钗靠在一起,借着与众人闲聊的机会,不断移动靠近皇帝御座。
皇帝御座周边侍卫多,这里安全性无疑更高些。
但朱景洪知道,有好几名侍卫已被盯上,等会儿事起会被当场废掉,只有皇帝御座周围要安全些。
他在移动,太子夫妇也在移动,此时他俩处在了皇帝对面,就在靠南的广寒门位置。
在太子夫妇周边,已有二十几名宦官悄然聚集,但现场众人竟都为发觉。
众人还没注意到的是,老六这厮已不知去向,但朱景洪知道这家伙是躲起来了,毕竟一会儿真可能要动刀兵。
舞乐之声还在继续,此刻已临近动手边缘,当台上一曲舞毕之时,忽见台旁几名乐工跳起,而后高呼道:“建功立业,就在今夜!”
“建功立业,就在今夜!”
一声呼喊,各处反贼同时而动,靠得较远的八名乾清门侍卫,当场被左右宦官重击倒地,太子被人被乱贼所“挟持”,广寒门被人从内部关闭。
然后,几十名乐工、宦官、侍卫纷纷挽起袖口,抽出刀剑直面皇帝宝座方向,那里还有朱景洪夫妇二人。
现场妃嫔、亲王及王妃、公主、郡主们,被这一幕吓得先是惊得愣住,好一会儿后才胡乱呼喊乱窜起来。
广寒殿院内面积大房间多,在场皇家众人连同乐工舞女等人,见到这般乱局纷纷躲避,很快院子内就变得空落落的。
只有寥寥十几人向皇帝宝座靠去,其中就包括青阳王静海王两家。
“护驾,护驾!”
这是朱景洪的呼喊声,大戏开始他比谁都兴奋,此刻亲自挡在了皇帝面前,左右则是靠拢的乾清门侍卫。
至于宝钗,则与几名宗妇妃嫔躲在御座后,四名侍卫持刀守着御座后方。
广寒殿内,拢共进驻二十名乾清门侍卫,刚才事起有八人被挤到,此刻剩下的仅十二人。
四人守在后方,余下八人则是持刀挡在前方,饶是他们个个甲胄精良,面对身前六七十人的乱贼,这些侍卫也被吓得瑟瑟发抖。
乾清门侍卫地位最高,来源都是皇亲国戚,本身就是镀金混资历的地方,面对这种情况心态不行也正常。
宝座之上,朱咸铭神色冷峻,这一幕他似曾相识,却没想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你们是什么人?替谁做事?”朱咸铭冷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