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倒不是什么敝帚自珍,而是字面意思上的吃饭的手艺。
这个时代的信息流通远没有朱瞻埈穿越之前的现代社会发达,匠人技艺又被儒家士大夫斥责为奇技淫巧,各项技艺只能是口口相传不见文字,懂一项独有的技术那是真的能养活一家人的。
要是教给继承衣钵的徒弟倒是还好,但要是被旁人学去了,那是要抢自己饭碗的。
尤其是当师傅老迈干不动了,大多就都指着学本事的徒弟养老送终,若是徒弟不孝,那师傅十之八九不是饿死也要晚景凄凉。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年头可不是什么嘲讽的话,而是字面意思上冰冷的现实。
而在这秦淮河上烟花之地,一首独有的曲子就能让自己与众不同,赚得更多的银钱,是真正安身立命的本事,又有谁会轻易教给别人呢?
就连这歌女唱的曲子,也是她家里家传的手艺,旁边替她伴奏的乐工便是她的家人兼师傅。
“怎么了这是?好好的钓鱼听曲,你还唉声叹气起来了。”朱高炽并没有注意儿子和歌女的对话,但却听到了他叹气,于是好奇问了一句。
朱瞻埈也没有解释,只是摆了摆手说道:“只是想起了屈死风波亭的岳元帅,爹你说要是当年岳元帅真的能够直捣黄龙收复失地,这天下又该是什么样子?”
“天下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咱们老朱家肯定还在凤阳老家种地。”朱高炽撇了撇嘴,对朱瞻埈的这番假设很是不屑:“岳元帅固然是一代忠臣良将,受天下人敬仰,但若是他真的收复失地直捣黄龙,后面蒙元可未必能夺得大宋江山,也就没有咱大明朝什么事了。”
作为皇家子弟,朱高炽虽然从小接受的是儒家教育,但他却是一个合格的太子,他知道这些忠臣良将的故事可以听、可以推崇,甚至将来他继承皇位之后还可以设祭封神,令天下人去学习。
但自家却要摆正心态,明白所谓忠臣良将忠的是他们老朱家。
朱瞻埈自然能够听出自家老爹的意思,笑了笑之后没有在意,只是放下手中钓竿,冲着船舱内的歌女招了招手,对她说道:“小姑娘,你可会说书?”
“奴不会,奴自幼学的就是唱曲,这说书的事奴家里没有教过。”小歌女连忙回话,同时也向朱瞻埈推荐道:“贵人若是想听评书,奴知道几位不错的说书先生,不知贵人想听什么?”
然而朱瞻埈却摆了摆手,对小歌女开玩笑似的说道:“我倒是没什么想听的,左右他们讲来讲去也不过是那些惯常的忠臣孝子的故事没什么新鲜。”
随即,朱瞻埈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小歌女问道:“不如这样,你把你会的曲子教给我,我教你说一部书怎么样?”